安国公心头一跳。
“你不等回到国公府,亲手将他捂死,丢下枯井之中”杜九言道,“那口枯井你可还记得在哪里”
她怎么会知道安国公面色微变。
这件事,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令他不安的事。
因为,他将真太子的尸体丢进枯井后的第二天夜里,他再过去确认,那孩子的尸体却不见了。
他曾暗中查探,但京中无一人提及在枯井中听到婴孩啼哭,见到婴孩的事情。
无数次他都回忆那天夜里的情境,他能肯定,当时并没有人发现。
事实上,这么多年也验证了他想法,如果真正的太子并没有死,何以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
“你在回忆吗”杜九言笑了,“那大概是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
她此话一出,连桂王也是怔了一下看着她。他以为杜九言是引导安国公说出真相,但看她的意思,难道真的知道
“听我说。”杜九言和他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说着,目光四扫,跛子也疑惑地看着她。
“那一夜,你从西门离开,你怕婴孩啼哭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将他裹在披风了,一路捂住了他的口鼻。出门时,你和给你留门的内卫统领说了两句话,你并未直接回府,而是直接绕道小巷内,将婴孩从怀里拿出来,盯着他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
“婴孩没有呼吸,更没有啼哭,安静的在你的手中,软软的像一块破布。”
“你确认婴孩死了,所以,你将他裹好丢进枯井。”
“事后,你若无其事的回到家中。而你的长媳十月怀胎,以命换命去了。”
“你很高兴,关着书房的门,独自一人和了半盅酒”
杜九言看着安国公,扬眉道:“如何,我可有半点遗漏”
安国公心头直跳。谁告诉她这些的
难道,当晚有人看见他一直跟着的吗
不可能
以他的武功修为,他不可能觉察不到的。
他心头跌宕,声音不稳地道:“老夫不知你在说什么”
“简直胡言乱语。”
杜九言哈地一笑,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安国公确实很好奇。
“贫道来也”
半空之中,有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一个身影凭空出现般,站在了平台上,立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大家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道袍的道士。
满头的白发,长长的花白的胡须,圆圆的脸,一双眼睛难辨睁闭,矮矮的身材只有一顶肚子圆鼓鼓地冲着前面。
说是道士,其实像极了一只养胖的白头翁。
“师父”茅道士大喊一声,冲了上来噗通跪在玉道人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喊道,“师父,您是羽化成仙后重返人世了吗”
玉道人嫌弃不已,用脚踢开他,怒道:“你我的事一会儿再说。”
“这么多人看着我,我需要气势。”
“一边呆着去。”
茅道士泪眼婆娑地看着玉道人,擦着眼泪苦哈哈地退在一边。
“在下玉道人。”玉道人拱手和众人道,“一些老家伙,应该是知道我的吧,毕竟,贫道当年的风姿卓越,令人难以忘记。”
下面听着的人恍然想到,这位就是玉道人。十几年前他给当时的太子算命,说太子不是真命天子,而被先帝赶出去的道士。
后来,在先帝去世前,他又跑进宫里要给先帝炼制丹药,先帝大怒将他撵走了。
“玉道人”安国公盯着他,目光冷凝,“你居然还活着”
玉道人挥着袍子,道:“你都活着,贫道怎么可能先去。算一算,你比贫道小十几岁吧不过看你这尊荣,可要比贫道老很多啊。”
“就是了,一天算计别人的人,肯定会显老的。”
玉道人说着,跳下来晃悠着,走到安国公面前,发现他比安国公矮太多,又返身跳上祈福台上,俯视着众人。
“说这些不过无意义的嘴仗而已。”安国公道,“怎么,他们编故事,你也参与其中了”
玉道人道:“编故事的人是你吗,我们不过身在局中,演绎一番而已。”
“道人。”杜九言咳嗽一声,那天她在承德侯府逼问秦太夫人后回王府的半道上,被玉道人拦住。
所以,跛子没有请到玉道人,也一直不知道,她实际上已经和玉道人见过了。
玉道人咳嗽一声,道:“秦韬,你刚才不是好奇,杜九言为什么知道那天夜里所有的一切吗”
“我告诉你,那天夜里,贫道一直跟在你后面”
“亲眼看到你将一个孩子丢进枯井里。不过可惜,那夜我没有明白那孩子是谁,否则,定然当场揭穿你”玉道人道。
当夜,他进皇宫偷药,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安国公在宫门口和人说话,怀里揣的鼓鼓囊囊你的,他好奇跟着,亲眼见他丢来一个东西下枯井。
待安国公离开以后,他下井将安国公丢掉的东西取出来,这才惊骇地发现是个刚出声的男胎。
他以为,安国公藏于了后宫女人争斗,所以并未多查问这件事。
“过了十年,贫道偶尔得知了圣上的生辰八字,卦象一算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当今圣上,根本不是赵家的血脉,所以,贫道入宫将此卦告诉了先帝。”
安国公道:“难怪,先帝将你赶出来了。先帝很清楚,你在胡扯八道。”
“错”玉道人道,“先帝信了我的话,就是因为相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