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岑隐又剪下了一片发黄的残叶,然后就放下了手里的剪子。

一旁伺候的小蝎立刻给他递上了帕子。

岑隐慢慢地用帕子擦拭着修长的手指,姿态闲适从容。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自敞开的窗口洒了进来,在他脸上、身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也给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裹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如那细腻无暇的玉竹,闪着莹润的光泽。

岑隐微微摇了摇头,狭长幽黑的眼眸深邃如潭,带着洞察秋毫的清明与冷静。

他低低地叹道:“看来本座还是高看了罗其昉和骆光清几分……”连在眼皮底下的这些人都没能压服,他们还太嫩了!

岑隐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

方脸的锦衣卫又悄悄地看了他一眼,风一吹,那斑驳的光影在岑隐的脸上微微摇曳着,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感觉,透着冷然疏离,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岑隐只是这么站在那里,就如高山流川般,让人不敢轻慢。

方脸的锦衣卫感觉自己的心又一点点地提了起来,为此刻不在这里的骆光清和罗其昉捏了把汗。

岑隐随手把手里的帕子丢给了小蝎,又道:“……确实需要再历练历练。”

可想而知,要是怀州真的发生地龙翻身,这里十有八九会彻底乱了。

那么,阿炎此前在这里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还会让慕祐景有了可趁之机。

岑隐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变得更幽深了。

“呱!”

窗外,突然有一只黑鸟飞过,翅膀擦过枝头,发出簌簌的声响。

岑隐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就见一只黑漆漆的乌鸫鸟自窗外滑翔飞过……

连小蝎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楞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不是那只蠢八哥。

岑隐勾唇笑了,想着那远在京城的鸟,还有那远在京城的人。

他的眼眸又变得柔和了起来,右手一翻,从袖袋中拿出了一块雕着云雀的玉佩。

岑隐垂眸看着手里的玉佩,那半垂的眸子里闪着璀璨的光芒,流光四溢。

来禀报的锦衣卫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岑隐的吩咐。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空阴了下来,连带室内也暗了几分,老天爷的脾气来得快,翻脸跟翻书似的,风雨欲来。

数千里外的京城,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这么好的天气,端木绯可没浪费了。

一早起身后,她就去了御花园中的汀兰水榭,悠哉悠哉地一边喝着果子露,一边翻着石桌上的一本账册,一边喂喂鱼,惬意得很。

另一边的清芷水榭中,一个蒙着面纱的乐伎抱着一把琵琶正在唱着《梅花引》,琵琶声清越优美,引来了一些雀鸟停在枝头,叽叽喳喳地为她伴唱。

旁边的丫鬟、宫女们很是忙碌,有的看顾炉火,烧水泡茶;有的拿着蒲扇轻轻地给端木绯扇着风;还有的当场给她制起果子露来……

端木绯很快又看完了一本账册。

合上账册后,她没急着看下一本,信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拈起一颗荔枝,美滋滋地剥了起来。

这进贡的荔枝自然是荔枝中的极品。

荔枝壳又薄又脆,壳下的果肉如凝脂般,冰镇以后,又甜又凉又爽口,吃在嘴里像含着蜜似的,通体舒畅,余味无穷。

端木绯满足地眯了眯眼,眸子里亮晶晶的,又拈了一颗荔枝。

随侍在一旁的一个小內侍抓住时机上前了两步,恭恭敬敬地请示道:“娘娘,您可要看些杂耍什么的?”

他一脸殷切地看着端木绯,生怕她觉得总听小曲没意思。督主不在京,他们更是要把娘娘伺候得周周道道。

端木绯随意地挥了挥手,“让她唱吧。”

端木绯觉得听个小曲正正好,她可以一边听,一边看账册。

小內侍唯唯应诺,心里琢磨着得让那唱小曲的乐伎再多准备些曲目,唱来唱去都是这些曲子,未免也太乏味了。哼,这教坊司真真数年没一点长进!

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端木绯吃了三个荔枝,就点到为止,接过碧蝉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指,然后又接过绿萝递来的茶盅,饮了两口茶,去了去嘴里的余味。

她喝完茶后,绿萝又眼明手快地把茶盅接过了。

两个贴身丫鬟服侍得十分周到仔细,自然妥帖,甚至不用端木绯说话,就明白她的心意。

一旁的宫女们细细地观察着,佩服地心道:这两位姐姐不愧是皇后娘娘身旁多年服侍的,对于娘娘的了解那远远不是她们可及的。以后她们也要跟着多学点。

端木绯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又随手拿起一把团扇,轻轻地扇了起来,继续翻起了下一本账册。

端木绯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慢慢来,花了一个月的工夫,把之前总管太监送来的那几箱历年的账册看得七七八八了,到今天,只剩下手头的三本还没看完。

剩下的这三本都是今年的账册,记录的自然是慕炎登基后宫廷的支出账目。

端木绯慢条斯理地翻着账册,一页接着一页……

那乐伎唱了两曲,端木绯也才堪堪翻了八九页而已,唇角微抿,心绪飞转。

慕建铭一贯骄奢,他在位时,用度奢靡也就罢了,自慕炎登基后,才五个多月,皇宫加上千雅园那边的用度居然就花了一百五十万银子了,几乎和崇明帝时一年差不多了,只比慕建铭在位时的用度少了一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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