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队伍，排到闭馆也不一定进得去。”颜叙有些吃惊他居然也会对油画感兴趣，邹钦铭每次听说要去看展览头就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下次你办张博物馆卡再来，可以直接进。等下带你去旁边的荷兰国立博物馆，一点也不比梵高美术馆差。”
荷兰国立博物馆是整个荷兰规模最大的博物馆，里面的藏品种类自然也是包罗万象丰富异常。其中最为著名的镇馆之宝，还要当属荷兰画家伦勃朗的画作《夜巡》。
站在熙攘的人群之中，颜叙小声向肖杨介绍着这幅画的创作背景、画法笔触与光影变化——几乎每次有朋友来荷兰她都要带他们来一遍这里，对这套讲解说辞早已轻车熟路。
肖杨听得一脸膜拜，以为她是专业的艺术生。
“懂点皮毛而已，小时候学过几年画画。”颜叙回答得很淡定，“我是学工科的。”
肖杨立刻闭了嘴，从他微妙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写着这几个字：敬你是条汉子。颜叙也没搭理他，她向来不会和陌生人较真。
整顿晚饭颜叙都很安静，只是客套地微笑着听肖杨高谈阔论。
说的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只记住了这个看着就像是从事不靠谱行业的公子哥居然是学建筑设计的，而且是在无数人梦寐以求的oma纽约办公室工作，刚被外派到鹿特丹总部。
很快他就从工作一路侃到国际政局，颜叙依然保持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她哪里像会关心俄罗斯阅兵仪式中非共和国大选的人，有这闲情逸致还不如花时间在图书馆多做几道结构动力学的计算题。方宜静常说她是人格分裂，对外人总是礼貌周到，只有在相熟的人面前才显露出扑克脸又毒舌的本性。
她没想到肖杨竟是美国籍，可中文却溜得不得了，甚至用起成语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是北京人，读初中时才移民去的美国。”他解释道，“说来也挺可惜的，当时我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所有人都说我将来稳进北大清华，虽然其实我比较想去同济。”
“为什么会想去同济？”颜叙不禁皱了皱眉，不怎么相信他的自吹自擂。
“在北京待腻了想换个环境，国内的建筑专业还是要数清华和同济最顶尖。”
“你读初中时就已经想好要学建筑设计了？”她只觉越听越离谱，更加断定他是在吹牛。
“哦，我爸是建筑事务所的合伙人。”他轻松地说，“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将来也会学这个。”
颜叙哑口无言，想起了同样是子承父业的邹钦铭。富二代的人生原来是如此相似，她忽然觉得若是他们俩有机会相识一定会很投缘。
得知颜叙是在同济上的本科，肖杨像是遇到校友一样意外，惊喜地问她学院专业。
“土木工程。”她面无表情地答道，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笑容瞬间有些不自然。
她想起当年徐明宇和系里几个男生聊起各自的女友，在一众财大会计系、华师大师范系、华东政法法律系、上外英语系面前，徐明宇的一句“哦我女朋友是同济学土木的”成功招来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肖杨连忙转移了话题，聊起她在代尔夫特理工的生活。
颜叙读的建筑工程专业是交叉学科，虽然隶属于土木学院，但课程设置上有不少建筑系的课，于是交流了半天各科目的特色。颜叙不知道肖杨为什么会对他们学校的课程内容如此感兴趣，便好奇问起他的学校。
“哦，我在n读的本科，研究生是在gsd。”肖杨大大方方地答道。
听着就知道是野鸡学校，名字里连个正式的univery都没有。颜叙暗自在心里嗤之以鼻，果然是个读不出书花钱买文凭的学渣，居然还好意思自夸能进清华北大。
虽然常常圣母婊地标榜自己反对地域性别种族等等一系列歧视，但其实颜叙和她那群同学一样，潜意识里总是不免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自傲，对于学历远不如自己的人倒也谈不上是看不起，只是打心眼里觉得智商不在一根水平线上交流起来会有障碍。
道别时肖杨礼貌地送颜叙到火车站，直到她上了火车才离开。
其实也算是个挺有教养挺好相处的人，颜叙看着他的背影想，可惜是个和邹钦铭一样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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