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是冤枉的,皇上只要看一看账册便明白了!”卫风慌不择言,“我们卫家一直都忠心耿耿,皇上千万莫要听信谗言!”

“谗言?”皇帝冷哼一声,不耐烦的将书案上的一本密折扔到他面前,“那你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卫风伸手接过密折,才略略翻看了几下,就吓得几乎心胆俱裂。鞑子九王跟他的往来书信怎么会在皇上手里!他明明每次都安排的稳妥,怎么他的亲笔书信会出现在这里?

皇帝眼睛落在他布满惊惧与悔恨的脸上,说出的话却冷的像利刃:“你们卫家跟那个孽障做的好事!朕原本还念及你们卫家两代驻守雁门关的辛苦,想网开一面,却没料到这里面竟然另有乾坤,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你的主意还是那个孽障的?”

皇帝的这句话听在卫风耳朵里,更是让他胆寒到了极点,身上如同重负千钧。

他还没有解释,皇帝就已经相信了密折上头的东西,已经确定卫家通敌,想到此,他的腿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手中捏着的密折掉落在鼻尖前头,密折上是他从小就练习的馆阁体,曾有翰林院的老院士夸奖过他的字,说匀圆丰满、纤巧秀丽,可现在再看,却没有了往常的悦目,只觉得那是催命符,一字一句都是来向他索命的。

乾元殿中的窗棂跟雕花木门闭合的紧紧的,却依然挡不住光线从窗棂缝隙透进来,深深浅浅的顺着皇帝棱角分明的侧脸投影过来,显得皇帝脸上的神色更加肃穆,更加让人心中发慌。

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皇,皇上,臣冤枉…这不是臣……臣……”

“你是想说这不是你的字迹,还是想说你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怎么?难道这些都是安北候一人策划的?”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嘲讽,“子不教父之过,可见安北候对你是有多疏忽了。”

卫风原本是想推脱到底的,可却没想到皇帝会硬往父亲身上按罪名。

见到皇帝嘴角浮动起的那抹嘲弄,他将话咽了回去。

父亲已经亡故了,他不能再往父亲头上添这么一个骂名。想到父亲生前与他说的那番话,一定要保住太子,卫家这么多年的心血全在太子身上了,他初时不以为意,如今再想起来,才知道父亲话里的意思。

若这些年来不是太子,只怕他们卫家也不会如此顺风顺水,而他却一意孤行,一心要置太子于死地,可现在太子在雁门关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如今又伤得那么重,还要被皇帝猜忌,若太子被废,只怕卫家永无翻身之地了!

他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惶然与挣扎尽数掩盖住,几乎是瞬间,他便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将太子牵扯进去!

有太子在,即便是卫家获罪,也罪不至死,最多流放三千里,等到太子执政之后,卫家就能平反!而父亲也正是为了这个才会在狱中自尽,他不能辜负父亲的这份心意。

于是他当机立断,朝皇帝恭敬的磕了几个头,悲痛的沉声道:“是臣被蒙了心,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这些年西北无战乱,可西北的军士们却过的很苦,臣念着大家辛苦,才会将马市的战马都私下贩卖到了关外,换回来的金银珠宝等物都用在了军士们的身上,父亲却是半点不知的,尤其太子殿下更是毫不知情,太子殿下到雁门关的时候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臣担心太子殿下会怪罪于臣,才急功近利想要一举歼灭鞑子,却没想到会让太子殿下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说到这里,卫风抬起头,神色悲恸,涕泗横流,已经是泣不成声,“臣只是贪墨,真的没有叛国,微臣有罪!可忠君奉朝之心天地日月可见,恳求皇上明鉴!”

他的话音落下,殿中寂静,皇帝端坐在上首,没有开腔说话,只用那双清冷的眼睛淡淡的扫过他。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

皇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可卫风心中却瘆的慌,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毕竟伴着皇帝的时候还是太少了,无法揣测圣意,只好将头垂得更低,看到光亮可鉴的青砖上似乎能倒映出他的影儿来,那个影儿萎顿在地,脸上满是慌张的神色,让人一瞧就知道有问题。

不,他这个时候不能慌,不能让一切都毁在他的手里。

绝不能背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能让皇帝拿住卫家把柄,将卫家满门抄斩了,那样的话就真的完了!

他将头垂的更低,心中隐隐的下了决心,沉声答道:“是罪臣一手策划,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是臣辜负了皇上的期望,臣愿以死谢罪!”

他毫无预兆的起身,一头撞上最近的那根圆柱,力道大到连地面都微微震荡了一下。

额头瞬间撞出了血痕,卫风栽倒在地上,再不动一下。

……

雨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晚上,直到楚少渊回宫之后,雨势才渐缓,待到吃过晚膳,雨已经完全停了,天上的星子满满铺开,像是天幕上缀了许多闪亮宝石,看上去十分耀眼。

楚少渊坐在书房,将窗子打开,看一会儿书,便抬头看看天幕,心中一时想着星光这样好,明天一定是个晴天,明天也不知能不能约她出来,一时又想怕她担心,今天没将受了伤的事告诉她,但萧清也回来了,而萧清与她向来很好,若她从旁人那里听见这事,恐怕要恼他,少不得他得多哄一哄。

张德福轻手轻脚的进来将他书桌上头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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