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说什么话的人都有,不过却几乎没有人跟苏喜梅搭话,都是和宝珊说笑。就是讽她,也跟着宝珊说。
苏言也不在意,只觉这一村人实在有趣,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了桃花源。可没出村口,她就不这么以为了。
村口一家草房子,一个扎着歪发髻,半拖着双布鞋的男人,捧着个粗瓷碗在那里吃饭。一见她们二人走近,就起身来,走到苏言身边,谄笑道:“喜梅,干啥去?”
苏言看着这男人,心中大惊,不会是苏喜梅以前的老相好吧?不过想了又想,才知道,他们两个人也只是话语间的交往,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下地去”,苏言草草地应了一声,那边宝珊停都没停就走了。
苏言错过这人,也要走,却被他伸手拉住,“喜梅,你跟着我过,那些脏活累活绝不让你干一分。”
苏言有种被雷劈的感觉,苏喜梅跟村里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她知道,可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要代她经受些。她心里还是个小姑娘呢,才不会喜欢这种爸爸级的男人。
“你撒手,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地做什么?”苏言连忙挣扎,身上快速地腾起了鸡皮疙瘩。
许是苏言嫌弃的神情刺激到了这男人,他也就放开了手,却又道:“薛朝我就不说了,我确实比不上他,可是三强子哪里比我强了,你就跟他睡觉。”
苏言一听这话,头都炸开了,苏喜梅模式立即启动,“放你娘的屁,嘴里糊粪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苏言很生气,而苏喜梅这人,虽然自己不正经,却不许旁人说,谁说她一句,就等着挨一百句吧。
幸而此时是苏言,不由自主的骂了这一句后,便停了。
“阿梅,别生气,是我说错了。”男人连忙道歉,手中的粗瓷碗也扔到了地上。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言更是觉得受不了,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腻腻歪歪的?
好像这个男人是叫二栋的,不知怎么的,他对苏喜梅倒与其他男人两个样。对于苏喜梅的话,也都是百依百顺。
苏言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为这男人是真看上她了。不过,以后这身体是她苏言再用,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样了,便说:“二栋,以后咱们桥是桥路是路,就别说那么多了。宝峰宝珊他们跟前看着,会怎么想他们的娘?”
“咋,嫌我碍着你了,每次那薛朝一回村,你就给我弄这么一出。我也没咋地你,说个话也不成了?”二栋扯着个嗓子吼道,一点都不怕被人听到。
苏言皱眉,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你吼个屁啊,老娘就是嫌你碍着我了,怎么着吧?”苏言知道,对这二栋,好像只有苏喜梅这招管用。
二栋听了这话,眼圈好像红了些,苏言看着这个比他爸都老的男人,以及他一脸邋遢的感伤,还真有些不忍。记忆中,这个二栋好像挺不容易的。
他父母早死,留下他与哥哥跟着奶奶,不过哥哥却没长到十三岁就因为寒病没熬过,死了。若不是有他,他那奶奶怕早就哭死了。
薛奶奶好不容易将二栋拉扯大,偏他又不学好,三天两头的晃到城里,偷鸡摸狗的。薛奶奶一面教,一面气,到底没撑过他二十岁。到死都没见二栋娶上媳妇,薛奶奶离世时都不瞑目。
“不是薛林他娘,你现在就是我的媳妇。”还没等苏言替这二栋大叔感伤过来,他那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混说什么?不看看你的样子,谁愿意嫁,记忆里,苏喜梅是直到嫁了人才认识这薛二栋的。
“我奶奶托老青婶儿给我说的媒,薛林那时也正急着娶媳妇,他娘就截了过去。说什么我这样的,女方就是见了也看不上。”二栋咬着牙说道。
不过,没说完,却又笑了,“这都是他们自作孽,哪知道后来能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苏言有些无话可说,倒不知道看着简单的乡村里,还有这样的恩怨。
“他都死这么些年了,你就改嫁给我,谁又能说什么?”二栋这边又说,“你也不想想,漫说薛朝只跟你玩玩,就他真看上你了,他家的人也不会让你进门。况且,人家现在又娶了房娇嫩的小媳妇,哪还记得你?”
苏言听了他这话,自己心里琢磨,好像那苏喜梅,心里还真是放着薛朝呢。
“阿梅,你就跟了我吧。”二栋见她仍是不发一言,以为是说动了,就要拉她进那坡草屋。
苏言一手甩开他,指着东边的太阳,说道:“看那是什么?”
二栋不明所以,顺着她的手指瞅了半天,回说:“太阳。”
“是太阳,等它从那边出来的时候,苏喜梅或许会嫁给你,跟着你在这破草房里过日子。”苏言不留情面地说道,然后趁二栋发愣的当儿,追宝珊去了。
二栋看看西边的天空,又看看自家的破草房子,猛地朝着苏言的方向呸了一声,“当老子稀罕你,又不是什么娇嫩嫩的小娘子?”
这么狠狠地骂过了,又看这东边的那一轮红日呆愣起来。直到有人走到他跟前,喊了一声:“二栋,这儿看什么呢?还不到地里看看去,你家那草都要窜到别人家地里了。”
这里每家每户都有地,朝廷又有硬性规定,不经允许,不得将土地私自买卖。所以二栋家那地就是荒在那了,也没卖。
“哎,下地去。”二栋应声,又问:“马三儿,借我把锄头使使。”
这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