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嫣却不知道,人生大事,不过生离死别。
生离痛,还是死别更痛?
人生在世,为何不让自己活得更肆意?将自己拖进情感的泥沼里,深陷其中。嫁给朱由检,只会越陷越深,死别是自己找的。
而不嫁,将感情终结在此刻,却是即使是生离,也没有那么地刻骨铭心。
嫁给朱由校,即使自己不喜欢他,却是可以断了她自己的非分之想,断了他的痴念。
然而,也逃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下场。
见杨清一不说法,她又道:“之所以这么建议你,是因为信王是皇上重视的人。他提出来的要求,皇上多半不会拒绝。你若是仍然不愿嫁给他,可以考虑一下别人。”张嫣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又道,“有些人是皇上忌惮的,皇上也不会拒绝。”
杨清一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段......公子?”
张嫣点点头,“是的,段寒。”
乾清宫中不再到处都是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偌大的地方,却只有两个人相对着,但是却丝毫不显得两人渺小。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左手不断地摸着右手大拇指的金戒指,像是在玩赏,又像是漫不经心。
殿前的男子身穿白色长袍,将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得更为光风霁月。虽然上方的人贵为天子,然而他行礼也只是微微一拱手,甚至还未等到朱由校“免礼”二字,他便已经收回了手。他的腰挺得极为笔直,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人瞧见,一定会惊讶万分,竟然有人面圣却如此坦荡。朱由检看了一眼段寒,直言道:“今日臣弟是为杨清一而来。”
段寒仍然没有动静,朱由校看了看并排的两人,笑着说:“你们两个今日倒是心有灵犀。”他笑容意味复杂,看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何?”
朱由检沉默着没有开口。
嫁给朱由校,即使自己不喜欢他,却是可以断了她自己的非分之想,断了他的痴念。
然而,也逃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下场。
段如是来此究竟是所为何事?也是为了杨清一?那么究竟是什么?
他不能确定他说了什么,可是他却能肯定,他一定也是为了杨清一不嫁给皇兄而来。他不知道段如是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他不确定自己即将说的话,是否会和他说的相反。
最后适得其反。
段寒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笑了笑看向朱由校:“想必信王一定也是为了段某和清一的事情而来。”他转过头看着朱由检,“想必你也一定猜到了,方才我正问皇上呢,请他将清一恢复自由身,将她赐给我。”
朱由检面色剧变,然而刹那间,他又恢复了正常。段如是心中叹息,却仍然笑着继续道:“皇上也正说要问你的意思呢。”
朱由检的手藏在略显宽大的袖子中,握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就像一根绷紧的神经,而下一步就是断掉。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如是。
她不嫁给皇兄。
也不嫁给他。
朱由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自然没有意见。”又看向上位的朱由校,“臣弟......没有意见。”门口的那个人面色冷清,微微一缕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她忽然觉得他离她很遥远。
他如画般的眉眼让人忍不住盯着看,可是看得久了,又忍不住深深陷在其中,难以自拔。他面部的线条却很分明,不像他的眉眼一般柔和,却与他周遭冷冽的气质如出一辙。
他不再穿着她所熟悉的竹青色的长袍,而是她从未见过的官服。黑色将他的清冷衬得更甚,蟒蛇缠绕,却似乎显得有些狰狞。
这是自那天她拒绝他之后,杨清一第一次见到朱由检。
他站在那里,与她遥遥地隔着几步台阶,两个侍卫。
像是隔着整整三百多年的时光。
可是又绝不仅仅如此。
“信王!”两名侍卫一惊,急急朝着信王行了一礼。
朱由检一言不发,神色间透着冷漠。似乎是在凝视着杨清一,似乎又没有在看她。
那个夜晚,烛火摇曳,满是温柔。
——“......明日我带你去见皇兄......求他给我们赐婚......”
——“......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再也不会用那样温柔的口气唤她的名字,再也不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能嫁给你......”
——“......我不......我不喜欢你......”
——“......提前......祝福你......皇嫂。”
从此以后,只有信王,没有朱由检。
杨清一怔怔地看着他,几近贪恋几近执念。
明明已经如此如此地疼痛,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走吧。”朱由检嗓音淡漠,“皇上不会见你。”
“皇上考虑得如何了?”段寒微微一笑,朗声问道。
朱由校这才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玩着那枚戒指。
见朱由校不说话,段寒又正色道:“皇上,段某从未向皇上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一个要求希望皇上能答应,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顿了顿,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那个灵动的女子的一举一动,她的巧笑嫣然。“段某是真心倾慕清一,虽然她身份不高,但是段某从不介意这些。只望皇上能够下一道圣旨,准许清一出宫,恢复自由之身。”
“可是我只当他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