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过卖身契，成人家的奴仆，那就相当于变成一件私物，生死都掌握在主家手里。
无论发卖，还是打杀，都是主家的事。无人能说什么，即便他爹娘。
更何况，便是普通自由百姓，但凡惹了权贵，人要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反抗无力，哭诉无门。
残忍，但却是现实。
因此，王家人对于王嫂的作为，是并不赞同的。
按照他们的意思，跟着管事去趟庄子，认清楚尸，痛哭一番，拿过人给的丧银，这是就算过了。
若能将尸体带回，那就带回安葬，若不行，便罢。总归也已经死了。
不舍伤痛自然有，但事已至此，接受，拿银子才是最利己最实在的做法。
但王嫂接受不了，才有了这一出。
那声怀疑被人杀害之言一出，王家人便跳起怒骂王嫂，一边不忘告罪。
贵人且还在这呢！
在他们看来，王嫂的做法，简直是找死，给家里招祸。
花椒摸过下巴，诧异地看向左翊，这喊冤的呢！
“我前两日晚上夜夜噩梦，梦里都是春雨哭着喊我，要我这当娘的给她报仇，给她伸冤……春雨就是被人害死的……”
哭得功夫，在隔壁放好物什的随风走来，好奇地盯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王嫂看。
“公子，这是怎了？”
左翊白一眼随风，“你今儿回去有听说庄子里死人的事么？”
“死人？”随风一声惊呼，登时将一众的注意力吸引到他们身上。
本靠在最后头，一下十分显眼。
左翊恨恨瞪了眼随风。
挠挠头，随风讨好笑笑，压声道，“没有。庄子里都安安静静的，没听说有什么事。”
“贵人，贵人，民妇求您，做主啊……”
左翊抽抽嘴角，他又不是县令，官员，也不会审案，求他有何用？
“贵人，您大人大量，莫和她一般见识，这女人是疯魔了。”
王家人吓得一紧，生怕左翊迁怒到他们，忙地跪地道歉。
花椒：“……”
众人皆看向左翊，看他怎么说。毕竟，是他庄子里的事。
“是谁来与你们说的？”左翊沉目问道。
“不，不识得。他就来传个信儿，没见过……让我们去庄子里认认……”
王老爷子战战兢兢回答。
左翊拧眉，“那人呢？”
“传过话，就走了。”
抽抽嘴角，左翊十分无语，办事倒是利索，传过话就走？
他记得，她们那些丫头，都是以给他带去福道的理由进的庄子。今儿这么死了，是不是多多少少与他挂得上些干系？
那他接着……
“要不一起去看看？”花椒轻声提议。
正好，她也有些好奇。
“既然是发生在我庄子上的，那我与你们一道去看看。”
话落，王家人激动地直道谢，说不尽的好话。
花椒要去，连涟也要去，然后另几个也闹着要去。
最终，李大山带了花椒连涟李清润一道去了。
闹腾得最欢的花果被毫不留情地压制在家中，想也别想。
毕竟又不是啥喜事。
赶着去庄子，约莫小半个时辰，到那时，已有夜色蒙蒙。
这是花椒第一次来这个庄子。
蒙蒙夜色下看不大清，但依稀的轮廓告诉她，庄子很大。占了整一大片地，临山脚，似乎还有房屋顺沿山而上。
至庄子门前，随风上前敲门。
片刻，门隙开条缝，探出个脑袋，“谁啊？”
话音才落，猛又换了语气，“您怎这时候回来？”
不是刚跟公子走了吗？
“把门打开，主子回来了。”随风道。
回来了又？
门人忙将门大开，“公子您回来了！”
扫一眼还跟着大两辆牛车，颇是诧异，但也知事，公子的事，不瞎打听。
一众去了堂屋，左翊自往上首一坐，等人来。
花椒与连涟两个则是打量屋里的摆设。
桌椅俱全，摆设中规中矩，谈不上多富贵。屋角落处好几个高架上，置着蜡烛，外头罩着月白色纱罩，大概也因着地上的石板锃亮，显得屋里挺亮堂。
随着匆匆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来了。
“爹。”随风一见到来人，便规规矩矩。
花椒挑挑眉，知晓了那人的身份，孙管事。
孙管事仅扫一眼随风，急步上前，拱手，“公子这时候回来可是有何要事？”
余光扫过其余人，心下十分好奇。
左翊冲着王家人努努嘴，后懒懒出声，“他们说庄子上有人去人家里让他们来认尸。”
认尸？
孙管事有片刻愣怔，庄子里死人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公子走后，似乎确实有人与他说过庄子里的荷塘中淹死一丫头，难道就是……
“下晌公子离开后，是有上报说荷塘里淹死了个丫头。”
当时他没多放心上，也没问是哪家的，毕竟内宅丫鬟的事，他不管。哪知道这家人竟然寻到公子那去了。
“这事谁负责？尸首如今在哪？”左翊继续问道。
“这事应当是王庄头他家的负责，老奴这就着人去传话。”孙管事忙回道。
左翊点点头，便没再搭理，转而目光落在花椒身上。
“就这么点东西，你还看啥呢？”左翊见花椒还是四处打量，不由问道。
“打小就没见过，乍一看到，不就新奇么！”
“这有啥好看的，后院才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