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成面带笑意的立在一旁，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房东大婶说话是不需要人回应的，起了头便能滔滔不绝地往下讲，从神鹰府娶媳妇说到了罗汉庙的姻缘树。蓦地她想起了什么，一拍手，嗳哟道：“我刚听了件奇事，就想着要回来告诉你！那日不是有七个大肚番婆被杀了吗？因没人认领，尸首都放在衙门的停尸房里，昨晚那停尸房里出了件怪事！”
妙成听她提起那七个大肚婆，眉头一紧，“什么事？”
“七个大肚婆，其中一个怀着双胎，总共不是有八个死胎吗？仵作验过了尸，就没再动，锁了门让人看着，昨晚有人打晕了看门的，冲进停尸房里，把那八个死胎从大肚婆的肚子里全掏了出来，偷走了！”
妙成万没料到是如此血腥的事情，瞠目结舌，小脸煞白。房东大婶见吓着了她，很是得意，又添油加醋地说：“听人说啊，这是有高人要做法事！七八个月的胎儿早就成人了，这个时候死了怨气是最重的！”
“做，做什么法事？”妙成心突突跳得厉害，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得问高人去。”大婶嘿嘿一笑，端着木盆里的鱼往自己房里去了。
这样一桩奇事，知道的人可不止是市井大婶。
“九阴逆回阵？”
沛渊听阿布库说了半天，不解道：“那如今只有八个死胎，怎能打开阵法？”
“原本是有九个的，不过有一个早产了，就在回鹘人下手的那一日。娘死在产床上，孩子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了，不过应还没出扬州城。”
“这么阴邪的阵法也敢用，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沛渊很是愤慨，沉着脸蹙着眉，与那身绯红礼衣极不相称。
阿布库忙笑了笑，一转话锋，恭喜道：“瞧我，说话也不分分场合，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这些糟心事就别想了。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出门去迎花轿？”
“花轿要绕城一周，到这儿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不急。”礼衣要穿出气势，自然就裹得紧了些，玉带也扎得结实，箍得沛渊有些难受，他扯了扯襟口，很是不耐烦，“晚上还不知要被灌多少酒，成个亲真是麻烦透顶。”
他俩正并肩站在枣树下，阿布库闻言转头一看，只见沛渊一身红衣，玉树临风，不由得赞叹道：“要说还是你们汉人的服饰讲究，在我们那儿，成亲也就穿身新衣裳，哪有你们这些礼衣好看呐！”
沛渊斜眼瞪了瞪他，“那你自去娶个汉人女子做媳妇，也能穿上这个！”
阿布库呵呵笑着：“我好歹也是室韦的皇子，是不能娶外族女子的。”
说到这个，沛渊想到了什么，“你二哥近来可好？”
“很好，”阿布库心领神会，“对我们送去的人很满意，方才我过来时，他还吵着今晚要跟你多喝几杯呢。”
两人是在中庭花园碰见的，便站在园里说了会儿话。两人在树下待了没多久，就瞧见暮摇从回廊里匆匆往外走，怀里揣着个什么，神情鬼鬼祟祟的。沛渊最见不得她这样，往前走了两步，喝道：“给我站住！手里拿着什么？”
暮摇走得急，全然没注意到大哥也在花园里，听见这声呵斥，心中一惊，忙把东西往怀里送了送，转过身去，笑着招呼道：“哟，大哥你在这儿呢，叫人好找！送亲的人来报，说公主的花轿已进了旗亭坊，就快过来了。你还不快出去？”
沛渊看了看天色，不为所动，下巴一抬，“怀里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瞧瞧。”
暮摇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给你的贺礼啊，怎么你想提前看看？那可要坏了规矩哦！”
沛渊难得被暮摇说得一愣，想了想，挥挥手，“算了，还是等明日再瞧。去吧，等会儿客人们该来了，老实点，别惹祸！”
暮摇乖巧得答应着，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
阿布库走到沛渊身边，有些担忧：“还没送她上山？若是今晚……”
沛渊久久地看着暮摇离去的身影，半晌才开口道：“今晚不会有事。就算他们设阵做法，也只是徒劳，那封印没那么容易打开。”说着他瞥了瞥阿布库，放低声量，“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别让你二哥瞧出什么来。”
阿布库笑得一脸轻松，“我在他心里就是个傻弟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敖都你这样关心我，叫我受宠若惊啊！”
沛渊懒得再理他，整一整衣摆，出门迎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