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文军为郑少华的事奔走时,郑少华对此完全不知,也不知道开了年厂长要去市里任职这事。郭文军从来没有对水泥厂的人提起过,大家自然对此毫不知情。
所以,对于水泥厂的人来说,团完年后便各自回家准备过年了。而郑少华也在为家里的过年而忙碌着。
自从遭遇了去年过年的不幸,郑少强在临近过年前一周也返回了家。本来,他早就放假了,但是为了多些时间来搞研究,便留在了学校,留在了自己租住的教师宿舍,直到过年前一周才乘坐火车返回了家。
上了高中一学期课的郑少红也在放寒假后第一时间回到了家。
经过一学期课程的学习,郑少红并没有任何压力,反而利用课外的时间学到了很多知识;再说,高一的知识,她在中考完后的两个月时间里便学完了。所以,到了高中开学,她几乎把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数学的钻研上,用大哥给她的钱,省吃俭用下来,买与数学相关的书籍。
经过一个学期的钻研,她早已把高二的数学课程内容都学完了,已经开始自学高三的数学了。按照这个速度,高一下学期她可能就把高三全年的数学课程学完了。当然,除了学习教材上规定的课程外,郑少红还大量学习有关奥赛的数学知识,想尽可能多参加这些比赛,以此来增加自己数学方面的知识和能力。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学习方法,让她的学习成绩自然名列前茅。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她甚至稳稳地保持了中考时的名次,不仅如此,还上升了一名,名列年级第二名的宝座,与第一名的差距也不远,只相差几分而已。
按照这样的成绩,郑少红三年高中的学习,都能够获得减免学费,还能正常享受一等助学金的生活补助。而且,这也是懂事的少红自踏入高中校园给自己规定的目标,就是这三年高中生涯不让家里出一分钱的学费,不让大哥为自己的学费操劳和发愁。至于大哥工作攒下来的钱,自然就由大哥来自行安排,毕竟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这个家的当家人。
很快,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便到来了。
这天,当全家人准备好团年的饭菜,围坐在桌前时,不由地感慨万千,惆怅不已。
刚刚过去不久的2004年,对于郑家来说,是充满了不幸和灾难的一年。回想着刚刚过去的一年,家里频发的罹难,大家的心情都显得分外沉重。
本来是全家欢聚一堂的除夕佳节,却不由地勾起了他们的伤心往事。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郑少强返校,未能和家人团聚,全家只能吃着残缺的年饭。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世,总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提起他;可是,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郑少强感到是自己害得母亲病逝的,因为母亲是在得知了他被逮捕关押这一巨大的打击后,才撒手人寰的啊!
想到往事,郑少强的眼睛湿润了,郑少华和郑少红的眼睛也湿润了,为母亲的去世感到一种深深的伤痛。
尽管这事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可是仍旧不能抹灭他们心中的悲痛;或许,当许多年过去后,当郑少强想到这一人生的最大憾事时,也总会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吧!而郑少华和郑少红肯定也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种亲人离去的不幸弄得痛苦不堪。
亲人的去世,或许是做子女心中永远的痛,尤其是像郑家这样的家庭,则更是无法磨灭的巨大悲痛;因为母亲的一生都为他们而操劳,为他们而付出,为他们而倒下,直至为他们累得再也爬不起来,走向生命的终点——这一切都是为了郑氏三兄妹的教育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啊!
每每想到此,他们三兄妹总会陷入一种无法原谅的深深自责与悲痛中。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甚至都不愿上学了,不愿让母亲忍受这样的劳累,一定会利用她在世的时间好好孝敬她,好好弥补对她的巨大亏欠。
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而这种悲痛最容易在贫困家庭中发生。前年,雷恩泽的父亲突然病逝,就让他深切而刻骨地感受到了这种悲痛。当时,郑少华还竭力安慰他,希望他能够重振旗鼓,早日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没想到时隔半年时间,这种切肤的痛楚就会在郑少华的家中上演。
同样是贫寒的家庭,同样是懂事的孩子,同样是早早地就撑起一个家庭,却无法避免人生中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和灾祸。
或许,在天灾人祸面前,人力本来就是十分微弱和渺小的,根本不能改变什么;即便奋力反抗,有时可能只会迎来更大的不幸和灾难,直至让这些底层的贫困家庭一点点失去任何挣扎和反抗的力量,不得不以一种无比绝望、甚至带有深重宿命色彩的心态来接受惨淡的现实与不公的命运。
当全家人都沉浸在一种无法释怀的巨大悲痛中时,父亲突然打破了沉默,以凝重而沙哑的声音,无力地说道:
“咱们去祭祀你们的妈吧……”
在父亲的嘱咐下,三兄妹这才从一种沉痛的氛围中走了出来,将桌上的一大桌菜夹出来一小碟,作为祭品,装入另外的碗里。随后,全家人提着一篮子的祭品,以及其他的香蜡、纸钱、冥币和鞭炮,搀扶着父亲,缓缓地前往了母亲的坟前。
此时,正直冬季,寒风凛冽,刮得人如同刀割一般,顿时给人一种更加凄冷、更加苍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