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内室,陈放着一个木质浴桶,浴桶里的水徐徐地冒着热气,热水熬了止血震痛、舒经活络的药物,药味混着热气充斥着鼻子,李子枫泡在里面兀自出神,脱下衣物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发愣,他从没注意过,自己身上的伤疤会这么多:剑伤、刀伤,还有欧阳泽带给自己的:皮鞭、烙铁、铁刷等各种刑伤。
全身狰狞的伤疤,让他自己都有些触目惊心……
膝盖也是酸痛的,当年受刑被逼着跪在针板上,后来又未好好调理,膝盖早已落下病根,而在静心苑的三个春秋,每日两个时辰的罚跪,更是雪上加霜。致使每逢阴雨天,膝盖总会钻心的酸痛,痛苦不堪。
李子枫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时,明僳亲自过来添热水,还忍不住唠叨,“以后你每日就过来泡半个时辰,能祛除病根,要不你这一身的伤病,到老的时候非痛死不可……”
李子枫无奈地笑笑,捧起一瓢棕色的药水,神色有些黯淡,低声问着,“这药浴,可否除去我一身的伤疤?”
明僳哑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时,李子枫忽然想起了刚被擒拿住的鹰隼,急急地要从浴桶里站起来,“地牢那边,我得去看看,兴许能问出有用的…”
明僳不禁莞尔,强行将李子枫按回去,“行了,你就少操点心吧!”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明僳给他准备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悄然退了出去,李子枫从木桶里出来,擦净身上的水渍,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欧阳泽过来了。
李子枫没想到欧阳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随手抓起旁边的一件宽大的外袍,匆忙盖在身上,“掌门,弟子失礼。”
欧阳泽连忙关上门,“哦,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随后,悄然抹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进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是李子枫一身狰狞的伤疤,而且,大多都是自己造成的。
这时,房门开了,李子枫已经穿戴整齐,走到欧阳泽面前微微躬身行礼,“掌门来此,可是有要事吩咐?”
欧阳泽的声音有些干涩,“嗯…你的伤势如何了?”
“无大碍。”李子枫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掌门,鹰隼那边可否交代了?”
欧阳泽听着李子枫公事公办的对话,无奈地笑了笑,“法戒长老那边正在审,毕竟是凌夜宫的护法,哪那么容易开口的。”
“弟子可否去看看,兴许能问出什么。”
“那种阴森的地方,你还是不要去……”欧阳泽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他忽然记起,就是那个阴森的地方,李子枫曾经呆了整整四个月。
李子枫丝毫不在乎欧阳泽的失神,平静地说道,“掌门,弟子是想,若是鹰隼那边不好开口,可以先从向弘那边下手。”
欧阳泽深深地凝视着李子枫,默不作声。
地牢建于主峰后山一片翠绿的松林地下,衡山派弟子、暗卫,明暗两层严密把守,三面千仞绝壁之下,只要被送进这阴森的牢门,再无逃生的可能。
初冬时节,让本就阴森潮湿的地牢寒意更浓,负责看守的弟子裹了好几件厚衣服,外面还加了件棉袄,似乎也不能驱散寒冷。
李子枫沿着潮湿的石阶蜿蜒而下,内着黑衣,外披黑色的绒边大氅,加之冷峻的面容,为地牢带来了几分沉重,墙壁上的油灯依次亮起,看守卫队长邢敏云连忙过来迎接,颔首示意,“公子来了。”
李子枫点点头,跟着邢敏云向里走去,一路之上充斥着微弱痛苦的呻吟声,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夹杂着烙铁烫在皮肤上的烧焦味,李子枫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亲身体会过,那种刑具上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浑身依旧发痛。
“公子,到了。”邢敏云小声提醒着。
李子枫这才回过神,走进刑室,向弘被铁链锁在十字刑架上,浑身刑伤,发丝散乱,头无力地低垂着,看着向弘这种状态,李子枫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李子枫皱皱眉,想邢敏云递了个眼色,邢敏云会意,捞起漂浮在水缸中的木瓢,舀了一瓢冷水泼到向弘的脸上,泼了两勺后,向弘悠悠转醒。
向弘猛咳了两声,抬起沉重的头,看见李子枫,脸上浮现一抹嘲讽,“李子枫,看到我这样,是不是想起了你受刑的样子,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狼狈呢?”向弘一张一合的嘴唇间,充斥着鲜红的血。
邢敏云上前,死死地捏紧他的脸颊,“别让我再教你怎么说话!”
李子枫挥挥手,示意邢敏云暂且退下,邢敏云松开手,嘱咐了一句,“有事唤我。”的话,便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不怕死。”李子枫沉声道,“若是你实在不想交待的话,我也可以上报掌门,将你放出去,如何?”
向弘不由得一愣,李子枫此话是他始料未及,他不明白李子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从他刚才的口气和眼神,也不像要放了他的样子,嘴唇忍不住抽动着,“你…你要做什么?”
李子枫走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向弘,“在放了你之前,先给你把伤治好,然后你好吃好喝地养几天,再精神饱满地回到凌夜宫面见你们主上,如何?”
向弘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是凌夜宫的人,自然明白凌夜宫之主魇魅的手段,他亲眼见过一个执行任务失败的人回去,被魇魅下令活活地受了剐刑,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叫似乎还响彻在耳畔,之后看那人只剩下半条命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