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纤雪没回话。夜风吹在身上，微冷，络纤雪抱沈觉抱的更紧了些。
“冷吗？”察觉到络纤雪动作的沈觉问：“不然，你先下来？披件衣裳再走。”
“不必，”络纤雪两手扯着沈觉的脸颊，“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娘亲会担心的。”
沈觉也不恼怒，轻笑出声：“我倒是能背着你跑，不过那样怕是会颠到你。何况离络府的路就那么远，走的快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短了。”
“……果然是文人的嘴，甜言蜜语随口就来，小女子自愧弗如。”
“……我沈觉岂是阿谀奉承之辈？！就连科举，我也是实打实地靠着谋略远见与一手好文章，未曾说出半句奉承话。你这小东西竟这样想我！”沈觉好气又好笑：“你是第一个令我说出这些话的人，况且，这怎么成了甜言蜜语了？分明是肺腑之言。”
“哇哦，我差点就信了啊。”络纤雪调笑道。
沈觉严肃了起来：“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都不信。或许你自己都未能察觉到，你抗拒和人接触，许许多多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便是入了你的眼，也很难能入了你的心。”
“可是，雪儿，不要逃，”沈觉的声音低沉：“我不怕离你远，一日一日地走，总有一天能走到你心里去，只是你别逃。”
“你逃了，我就不知你是否喜欢我、我能否予你幸福了。我不怕难，只怕你不开心。”沈觉的声音细如蚊呐，几不可察。
“你在说什么啊，听不到。”络纤雪苦着脸，不开心地朝沈觉控诉着。
“没什么，”沈觉笑：“你不必知晓，以后看我做就好。”
“对啊对啊，反正我也没有听到，将来你做了还是没做我都不知道。”络纤雪心里痒痒的，一定要听到沈觉方才说的话。
“……我沈觉今日指天誓地，以日月为证，日后必定对雪儿好，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说完后沈觉笑着开口：“喜欢吗，雪儿？”
“不喜欢，”络纤雪嘟着嘴，“你只说要护我周全，不受伤害，这一点也不难，况且你还没有说对我一心一意、不对别人说这样的话呢。”
“好，我说就是了。沈觉——”嘴忽然被捂住，沈觉转头看向身后，眼神示意她放开。
“不过嘛，今日我开心，就饶了你吧。”络纤雪松开手，忽然凑近沈觉的耳朵，“此时天上并无日月，不过，我也不需日月为证。”
沈觉身子一僵，又听见身后那人轻轻地道：“我信你。”
“……嗯，”沈觉一步步朝前走，步伐平稳坚定，“我定不负雪儿的信任。”
两人，或者说是沈觉，慢慢地朝前走着，偶有夜风吹过，两人的长发就飘散到空中，不时会纠缠在一起，络纤雪看着很是开心。
“你累吗？”过了会儿络纤雪开口，毕竟沈觉已经背着自己走了近半个时辰了。
“不累，”沈觉气息平稳，“雪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想了想，沈觉还是打算向络纤雪求证一件事情。
“嗯，问吧。”
“跳过舞回到座位的时候，雪儿想到了什么？”脸色竟然那样难看。若不是顾忌着当时人多眼杂怕坏了络纤雪的清誉，他早就将络纤雪抱在怀里小意安慰了。
“……别问了，好吗？”过了会儿络纤雪才回答，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抖。
“好好好，听雪儿的，”沈觉心中一急，暗骂自己不知轻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是朝前走。
过了会儿，察觉到肩头越来越沉，沈觉小声地开口：“雪儿？”
沈觉没有听到回应。心知络纤雪已然睡着，沈觉走得更加平稳。
星光璀璨，故而沈觉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驾马车停到了自己的面前。马车上，有一位三十有余的妇人，她大半的身体探出车厢，焦急地看向沈觉。
星光还算是明亮，故而沈觉能够看清那妇人的大致面容。
那妇人与络纤雪有八分相似，沈觉心下了然，先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这才小声地回答。
“夫人是兵部右侍郎络讷的夫人吧？”
林氏也看到了沈觉背上睡着的络纤雪，同样小声地回答：“是，不知公子是？”
“晚辈一介白身，只是夫人，雪儿如今熟睡，若是将雪儿放到马车内，马车颠簸，不免会扰了雪儿清梦。”沈觉抬头看向林氏，“左右离尊府也不远了，不如让晚辈将雪儿背到府门口，这样既不会毁了雪儿清誉，也不会扰了雪儿清梦。”
林氏想叫醒络纤雪，毕竟自己的女儿三更半夜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林氏确实是生气的。
见林氏满脸不悦，皱着眉头一副忍着怒气的样子，沈觉道：“雪儿今日似乎是受了惊，不知夫人能否告诉晚辈，为何雪儿不愿现于人前，只愿泯然众人？”
一句话就击中了林氏的软肋。
林氏颓然地垂下了头。想起当年活泼灵动的女儿强忍着泪，一字一顿地向自己发誓，说自己绝不会自轻自贱、一定会贤良淑德，并且之后数年如一日地素衣素簪淡漠内敛的样子，林氏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后悔与自责。
见此沈觉心中了然。果然与父母有关，络纤雪才这般地孤僻清冷。
恰巧此时沈觉背上的络纤雪不适应地动了动，沈觉收回心神，听见络纤雪嘴中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声音虽小，此刻却是万籁俱寂，故而两人听的分明。
那句话是，冷，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