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还是中宣部长时,他在于家大院可真是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没人敢不听;而今不同,轮到于秋荻摆出长子架势了。
于道明见两位哥哥僵持不下,于铁涯虽一脸惶恐却没有退缩的意思,显然事先与于秋荻沟通好必须据理力争。
方晟则被一记闷棍打晕了,躲在角落里只有听的份儿。
于道明遂赔笑道:“两位哥哥,做弟弟的斗胆说一句。老爷子那边生死未卜;院里一大堆人等着我们发话;咱在屋里这么长时间,明眼人都能看出起争执了,影响有点不好。”
“把长孙置于外嫁的女儿之下,那才是笑话!”于秋荻怒气冲冲道,“将来捧老爷子照片的是铁涯,渝琴一家都排在孙媳妇后面,有啥资格叫板?!”
于道明还是赔笑,续道:“天大的事儿都没有老爷子身体重要,咱们先急后缓行不行?老爷子的院子腾空总有个过程,起码等到百日祭之后吧?有的是时间,暂且搁置争议好不好?暂且搁置。”
“唔,也只能这样了。”于云复见于秋荻不依不饶的态度,长叹道。
“搁置就搁置,”于秋荻目光闪动似想起什么,手一指,“铁涯,还有方晟,你俩去看看老爷子的情况,我们兄弟还有几句话。”
“好的。”
于铁涯和方晟均知必定是仅限兄弟仨之间的秘密,应了一声飞快地退出书房。
老爷子院里,专家组正从屋里出来,围上一大群人七嘴八舌询问。于渝琴在屋里说:
“情况暂时平稳了,各位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
见到长孙,专家组组长很正式通报情况:老爷子自身身体机制非常顽强,仍在苦苦支撑,昏迷实质是自我保护措施,后面就看药物和身体免疫系统能对抗多久。
“就是说有可能一直昏迷下去?”于铁涯听出端倪,问道。
组长哪肯把话说死,含蓄道:“不排除恢复意识的可能性,事实上能保持现有指标状态已是奇迹。”
“大概……”方晟准备问能撑多久,想想不妥,把后半截话咽回去。
于铁涯又问了诸如用药、注意事项等细节,这时于秋荻等三兄弟过来,将组长叫到一边细细询问,然后于道明负责送专家组到后院,于秋荻疏散来看望的亲戚们,于云复则沉着脸踱进屋里。
于铁涯和方晟猜到他对于秋荻非常恼怒,惴惴不安跟在身后。
“还……还能捱多长时间?”刚才人太多,于渝琴虽守在床边却没听到专家组长说话。
于云复缓缓道:“医生不是生死判官,哪有准数?类似病例有过一两天的,也有一两年的。”
“我宁愿自己夭几年寿也要爸多活些时间。”于渝琴很真诚地说。
“唉……”
于云复伫立在床边定定看着呼吸平稳的老爷子,突然鼻子一酸落下两行热泪!
从大换届后老爷子身体不适到现在几经反复,这是于云复第一次当众流泪,难过成分占多数,也有深深的失落和愤懑。
“爸,爷爷上次说过即便走了,也是喜丧,他老人家总是大智大慧的。”方晟轻声安慰道。
于云复却从中听出别样的意味。
不错,老爷子是大智大慧的英雄人物,放眼全中国,放眼近现代两三百年历史,能与他比肩的寥寥无几!
以老爷子的风格,岂会拖泥带水连最起码的身后之事都解决不了?
那么就得换思路考虑问题。
于云复用赞赏的目光瞅了方晟一眼,暗道这小子事事想在别人面前,甚至都想到我前面去了,果然厉害!
大智大慧的老爷子啊……
难道故意留这道难题,逼迫自己寻思解决之道?对啊,如果连区区一个院子的安排都没法落实,日后怎能统领于家大院?
俗话说家大业大,大有大的难处,一个院里住几户人家,兄弟情再深也难免锅磕盆的时候,以前靠老爷子一己之威镇着,如今按说轮到于云复,可他毕竟是老二,头顶上有长子长孙呢。
何以立威?
应该就从如何处置小院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