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武终是知道了自己这几个朋友早联合一气预备拥兵自重,缩在无锡县衙思量了数日,有人问起来只说姜将军颇有些水土不服。北人来南地水土不服是常事,旁人倒是不曾起疑。

偏莫瑜不知情,眼见师兄神色恍惚心思重重,颇为着急,大夫皆无计可施,唯有在姜武院外头团团转罢了。

忽外头报彭润来了,莫瑜十分欢喜,迎出来急道:“彭姑奶奶,师兄这几日仿佛是魔症了似的,如何是好?”

彭润道:“他是闲的,你带我一同去见他。”

莫瑜满口应了。

二人便往姜武屋里去,彭润直丢给他一份口供。“姜浩之,你水土不服这些日,我已将常州县令拿了。”

莫瑜大惊:“啊?!”

“依着贾赦给冯紫英的法,”彭润瞥了莫瑜一眼,万年难得好心一次,解释道,“冯紫英是圣人如今的密探头。你岳父送了他一则审讯法,便是将犯人关在密不透光之空屋中,使其眼不见人耳不闻声,不过数日功夫,再带出来时必然悉数招供。”

莫瑜眼珠往上瞧,假装抓不住重点的模样叹道:“岳父奇才,我辈望尘莫及。”圣人的密探头云云岂能随便说出来?

彭润接着道:“口供在此;人在外头、我使人交予你的亲兵了。”

“什么?!”姜武“唰”的站起来了,“你已将常州县令拿了?”

彭润点头道:“早预备好了要拿他的,单等你过来做幌。终归我们是密营。”

姜武噎了半日。你们是水匪好不好……哪有这样洗白的……莫瑜还在呢……

“只是此处既无有水匪,我们也当回去日常练兵了。”说着她又掏出一卷东西来,递给姜武。“今日来了密旨,给你的。都是自己人,不用多礼了。”

姜武打开一看,果然是圣旨,乃是让他接手调查四皇使人扮水匪一事。那字姜武熟悉得很,前几年他与特种营扮作江洋大盗楚留香与胡铁花搬空了平原定城两府的库房,便是留的这笔迹——出自齐周他爹齐老爷之手。再看那玉玺印,无一处不真。

姜武好悬没拍桌大笑,偏有莫瑜在一旁瞪着纯真的大眼睛,生生又忍了去。

彭润又道:“你水土不服这么些日,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莫瑜也道:“可不呢,大夫都说你身无碍的。师兄,既如今有正经事儿做,却莫在院里耗着了。”

姜武瞪了他几眼,挥手道:“去去,抱了岘儿来我瞧,我便好了。”

莫瑜笑道:“这个容易。我只走慢些,二位将军好生商议。”跟后头有鬼在追似的撒腿跑出去了。

到了后院,不由得向迎春慨叹:“岳父这个隐谋当真什么都管的。连圣人密探头审犯人的法都是他教的。”

迎春笑问:“大约是早年姜大叔父掌密探营时父亲说给他的。”

“仿佛不是,听闻是说与冯紫英将军的。”过了片刻,莫瑜又惊道:“隽之师兄掌过圣人的密探营么?”

迎春奇道:“二爷竟不知道?我当你早知道的。”

莫瑜兴致盎然:“这等机密他如何肯告诉我。岳父倒是半点事儿不曾瞒着你么?”

迎春笑道:“我爹在儿女跟前时常口无遮拦,这些话皆是他无意提起的,我们虽听见了,只装作没留神罢了。”

莫瑜不禁揽住她笑道:“真真是心有灵犀了,圆圆跟我是一样的!方才彭姑奶奶与师兄说话忘了避开我,她说他们是密营云云,仿佛有旁的要务,圣旨也随手丢给师兄了,竟不是为了水匪来的。我也只装作没留神混过去了。半晌师兄才明白过来,打发我出去,我竟是逃出来的——谁知道他们要说些何等机密,我一个小小县令知道了无好处。”

迎春连赞他机敏识时务,哄的他眉开眼笑。

另一头,眼见莫瑜没影儿了,姜武忙扭头望着彭润:“你们却又耍什么花枪!”

彭润道:“那常州县令来便预备等你来再拿的,方可借你这幌。我们是扮作你的人拿的他,还不留神在常州县衙留了你军中的影,不然江南岂非又得上一封折,常州县令让水匪绑架了?”

姜武哼道:“难道他不是让水匪绑架了、竟是让我拿了不成?”又一指圣旨,“这个呢?”

彭润道:“委实今儿才送来的,让你得空给司徒塬瞧瞧。齐老爷道,此人日后是我们洗白之关键证人。”

姜武哼道:“无法无天。”

彭润瞥了他一眼:“水匪来无法无天。”

姜武又问:“你们去哪儿?”

彭润正色道:“忠诚王爷起初送回京中的两封信都是寻常笔墨,然最近一回用了秘语,齐周了数日功夫竟破不了。司徒塬不是会等死认命之人,齐老爷恐京中或生变故,我家小六那几个人只够护着圣人了,哪里顾得了这几家;偏偏他你又南了。况如今你领着三万人马在这儿,两军在一处转悠着,若惹了什么不便,却难以收场。他便让我领着人往京中去,待你大军回京再回江南来。可巧这些年我弄过几次长途拉练都不甚远,如今正好练一练。”

姜武噎了半日,道:“你们的粮草军呢?”

彭润奇道:“当年苏州粮仓那案不是你来查的么?竟是忘了不成?”

姜武追忆往事,那会贾赦猜道,若那些水匪将盗取的粮食吃十年卖十年养家十年,这十年水匪都不用去抢粮食了,便能安心经营附近的民心……苦笑道:“让他猜着了。”

彭润无意知道他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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