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总喜欢说我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每说一次我就愧疚一次，爸爸您知道为什么么？”
原本带笑的脸慢慢开始变得扭曲，说话的语调低沉悦耳，在这布置温馨的房间里，画面显得有些诡异。
“你说话啊，你知道为什么么？爸爸，你知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也会像穆宇琛一般，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跟前问题好多问题，问他爸爸你知不知道。
那时候他会怎么说？
说小孩子就不该整天缠着大人问东问西，因为他口中的大人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可是每次穆宇琛那样的时候，他却总会很有耐心的告诉他什么怎么样。
慢慢的，本该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父亲，在他心里的影子越发的渺小，就像现在一样，“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眼巴巴的等你那可笑的答案了，没有你我照样很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那么做。”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摆脱我么？现在终于如你所愿了，你却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这样的结果你难道就不觉得可笑么？”
穆宇铮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握住了那只干枯如柴的手，还是温热的，明明只是淡淡的温度，却灼的他浑身打颤，就连说话都有些气息不稳起来。
“你起来啊，起来过你自己一直想要过的潇洒快意的生活，起来跟我争，从我手里把你最在意的穆家拿回去，你要是一直这样躺着，你再疼的儿子和最爱的女人就要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了。”
穆宇铮觉得很难过，他知道躺着的人人家命不久矣，知道这一刻他才发现，如果这人也死了，他除了身边还有柳柳，就要真的孑然一身了，柳如歆对他来说是爱人是亲人，但是终归和父母是不一样的感情。
沉静在难过中的男人没有发现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稍微动了一下，按理说这人已经动不了了，大概真如柳如歆说的，穆宇铮的出现让老人升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吧。
穆老爷子只觉得全身都疲软无力，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大概知道，再结合之前他就已经有的病情，脑海里划过一抹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却是遗憾。
临死之前，他最放不下的人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冷落的长子，还有死在自己手里的女人，无论哪一个，那才是他心里真正挂念着的，只是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面对那些让他悔恨的过往的？
那个人，他这辈子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吧，至于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吧，刚刚竟然听到他的声音，虽然真的很想再见见他，听他叫自己一声爸爸，大概也只能是一种奢望了吧。
“被自己最爱爱的女人背叛，带了这么多年绿帽子的感觉不好受吧？哦，对了，我应该没有告诉你才对，你心心念念疼至肺腑的小儿子，是你小老婆跟别的男人生的，这事儿够刺激吧，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明明那么疼他，他却从来不与你亲近的缘故了吧，没有血缘的羁绊，那感觉是不是很不一样啊？”
穆宇铮觉得自己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明明很想跟他好好说说话，明明心里并没有那么想让他死，甚至私心里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可是那些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而说出口的话与自己的真实想法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铮儿，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爸爸不求你能原谅我，爸爸知道爸爸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你再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穆老爷子拖着疲累的身子有些昏昏欲睡，却没想到身边再一次传来穆宇铮的声音，他虽然有一半的身子完全动不了了，说话也不再清明，但是并不代表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穆宇铮刚刚说的话，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有所察觉，所以如今听来，除了几分可笑和可悲，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醒了？呵，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么？我还以为过几天我就可以把你埋了了事了。”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听到穆老爷子的声音，穆宇铮是很开心的，只是老爷子的话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过去，心里那几分激动很快的就被冷意所取代，就算这人醒来又怎么样？他没有那么大度到轻而易举就这样原谅这个可怕的男人。
只是嘴上虽然说这恶狠狠的话，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按了床边墙上的呼叫铃，医生就在外边的客厅里，里边有丝毫动静，他们都能收到消息。
“铮儿，爸爸知道你心里恨爸爸，必然也不愿意再叫我一声爸爸，我也没资格要求你什么，等我死后，我名下所以的资产便会归你所有，虽然你未必看得上，但那是爸爸所有的心血，本来就是要留给你的。”
他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年娶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把自己所有的私人财产全部留给了穆宇铮，潜意识里，他觉得最好的就该留给自己最在乎的。
“你这是施舍么？如果换做十年前，你这样做，我肯定会感恩戴德的，但是如今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进来的医护人员尽数被赶了出去，穆老爷子不想浪费最好这点能与儿子亲密接触的机会，但见穆宇铮眼里闪过几抹冷冽，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爸爸现在没力气和你再争辩什么，你让柳小姐进来吧，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是啊，如今的穆宇铮是自己年轻时候也无法企及的，自己那些给予在他看来确实什么都不是，但是那是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