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似是碍于与姒伯年之间地位相差悬殊的关系,不敢有丝毫逾越。
“我是回来尊老的,不会夺他的东西。你们回去告诉他吧,不必见我。”口中轻吐出两句话,示意了小诗一下,一家人又继续往前行。只听见后面几个人齐声向姒伯年叩首,他也未因此顿一下脚步去听他们讲话的意思。
“求您饶我们一命吧……”身后的几个人不甘心丢掉性命一般,对走了很远的人再三恳求。
“心狠的从来不是我,若要活命,便自求多福吧。”姒伯年的话,姒寒雨听得不甚明白。他们最终还是不曾停下来,渐行渐远。跪伏在地上的几个人消失在原地,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爹,他们是什么人?’放心,这样的话姒寒雨一定不会问出口。反正过不了多久,答案也会自己浮出水面的。
又过了一刻钟,他们来到一个不甚豪华却比斋暗尘师傅那房舍好上千万倍的院落外面。
“请问这位爷找谁?”姒寒雨和母亲下了马,姒伯年把马缰全都交给小诗。携妻女走到侧门前,两个守门的家仆有礼的问他。
“如今府上仍是庚总管在操持一干大小事务么?”姒伯年面无表情,但言语中却出了奇的礼让。
“正是,请问您是他的什么人?”最近几年几乎没有人来寻他们府上的管家庚光了,两个家仆深知庚总管的地位。想着来人就算只是庚总管的远房亲戚也能让他们有理由亲见他老人家一次不是?况且,眼前这人一身贵气相,即便不着华服也不输给常人。就算庚总管说他不认识,他们也不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是老朋友了,望小哥通传一声。”点出两锭十两的银子丢入二人怀中,那力道正好够进怀又不会打疼对方。这样一来,二人更是把此事放在心上。
“您稍候,小的去去就来。”家仆得了这美差,自是觉得即使被骂一顿也值得了。分明是天上下银子,和白捡来的也没什么区别。兴冲冲地推开门冲进院里,许是府邸大了些,过了一刻钟又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到里头依稀传来熟人的声音。
门里头,庚光不疾不徐地跟着。他的家人都在近前,能有什么人找他?但是来寻他的家仆话讲得又那么笃定,大有一种不由他不信的样子。
“你这小子,若无事诓我,定轻饶不得。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是如你这般跑了半个府邸大气都不喘的?”庚光已是年过半百,平日里与手下的众仆人相处融洽不爱打官腔,但那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身为管家该有的威严。
“不会、不会!哪有骗子是携家带口的!您看!”说话间二人已来到门口,家仆边说话边开门。声音虽小,敌不过门外有耳力好的。
“就你……”庚光方要训那家仆两句,恰对上门外姒伯年的脸。顿时忘了与那家仆讲的后话,略有些年岁而不大灵便的脚步,疾步到姒伯年面前三步处,若方才那几个灰衣人一样下拜。只不过,膝未着地就被姒伯年单手扶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人老了反而糊涂了?朋友之间不需这般。”目光和善,在姒寒雨眼中这个“庚总管”比她爹至少也得大上十岁。‘我爹爹今年有四十多了吧?’瞧瞧,多糊涂的女儿,连自己父亲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亏得人家对她那么好。只一眼就认出的“至交”,当是很亲近的。
一阵微风拂过,脸上的面纱轻扬了一下又被她理了下来。天知道她爹爹和斋暗尘为什么那么心有灵犀,非让她在脸上挂这么个劳什子!某某人正立在娘亲身侧神游太虚呢,只感觉手臂给人拉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爹爹已经和老管家走在前面了,拉她的当然除了她娘就没别人了。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瞧见她爹爹和那老管家真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你来我往聊个没完。侧目向四周望去,发现小诗跟在她和娘亲身后,好像很拘束的样子。
“他们都好么?”绕了许多弯子,终于问到了重点,姒寒雨在面纱之后扁了扁嘴。
“尚安,全是托了您的福。”老管家谦卑地回答着,试问有哪家的“朋友”要这样“您”呀“您”地回话?把姒寒雨当成是无知女子吗?其实,人家也不必考虑咱们姒姑娘该怎么想。
“我姐,过世许多年了,拜那个男人所赐。”沉吟了许久,姒伯年在众家仆的异样目光下停下了脚步。他对庚总管深深地一望,浅浅地说着。
“辜负了她的人,不会有善终的。”老迈的眸子中除去了几分祥和,随之而来的是恨意。姒寒雨只站在他们身侧,便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庚光总管身上所散发的怒气。姒寒雨偏过头看向母亲,想以眼神和母亲交流一下她已经“很饿了”,而且还是个病人的问题。但是她的母亲眼中似乎只有她的丈夫,连那庚总管的“不同”都未察觉到一样。
姒伯年冲着庚总管轻轻颔首,庚总管率先去叩了叩他们所在院落主人的房门。
“慧儿,你带着丫头先在这儿稍待一下。”姒伯年趁庚总管去叩门的空当,慢慢转过身对身后的妻子低低地嘱咐。
“爹,我头晕,还有我饿了。”拉住已向半开的门走去的姒伯年,她爹爹一向最疼她了,怎么今天到了这个地方跟变了个人似的?
“寒雨再等等,待会儿,山珍海味任你吃,好么?”姒伯年想要伸手去揉女儿的头发如儿时一样,但想到女儿现在已经快十九岁了。他的妻子在女儿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