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
用废木料粗劣拼接而成的木门,被东方迹白一推而开,发出酸涩腐朽的声响,随后就是一小堆夹杂着木屑的灰尘迎头落下。东方迹白连忙捂住口鼻,一闪身进了这间昏暗又简陋的木屋之中。
这里东方迹白曾经来过一次,只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非但没有稍微变好一些,反而比以往更加的不堪,看来齐洛峰的日子并不好过。
若不是东方迹白先前看见屋外正煮着水,他真的要以为齐洛峰已经离开这里了。这家徒四壁的寒舍、陋室,简直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
也难为了齐洛峰这个从小到大,四十多年来被家里人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大少爷,竟能在此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活这么长的时间。上次见他时,齐洛峰已经从一个原本体重两三百斤的大胖子瘦成了一根竹竿,到如今岂不是得瘦的只剩下原来体重的一个零头?
太惨了
东方迹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正在这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东方迹白随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身上。
这乞丐男子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廋骨嶙峋,佝偻着背,又黑又脏,还跛着一条左腿,用竹竿代步,一双浑浊的眼睛惊惧不安地看着东方迹白,半侧着身子面向着他。想来他看见了东方迹白之后,就想悄悄离开,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东方迹白发现了。
“这位大、大哥”见自己躲不掉了,乞丐男子只能小心地说道:“小人这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当、当然,若是大哥看中了小人这里的什么东西,尽管拿去好了”
东方迹白凝视着他,脑海之中的一个身影慢慢地与眼前的这个乞丐男子重合,他忍不住惊声叫了出来:“齐洛峰!”
怎料那乞丐男子一听此话,当即软倒,瑟瑟发抖着尖叫道:“是!不、我、我不是我不再是什么狗屁大少爷了,我没有钱,我什么都没有,不要再打我了,不要打我啊”东方迹白只觉得一股不可言状的怒气从脚底蹭的直冲脑门。以他的聪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齐洛峰此时此刻,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说明还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哪怕长寿庄已被灭门,被大火吞没,但仍有人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于是找上了齐洛峰,打断了他的腿脚,抢夺一切值钱的东西。饶是齐洛峰再聪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终究扛不住恶人洗劫,更何况他还不能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他就真的失去了唯一可能替长寿庄报仇的机会,虽然这机会十分渺茫,但却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一个念想。
好在老天有眼,东方迹白真的没有令他失望!
东方迹白的鼻子有些发酸,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柔声道:“别怕,齐大哥,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你”齐洛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打量了东方迹白半晌,突然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眼泪犹如泉涌般从他的眼眶之中溢了出来。
“你是季白!你是季白!”齐洛峰嚎啕大哭:“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我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是,是我,我回来了。”东方迹白搂住他,任由齐洛峰扑在他身上痛哭,心弦也为之颤动: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无助过
拍了拍齐洛峰的肩膀,东方迹白将别在腰间,包裹着血三人头的布兜摘下,对齐洛峰笑道:“别哭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什么?”齐洛峰吸着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东方迹白手中染血的布兜。
东方迹白微微一笑,将布兜一抖,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咚”地落在了齐洛峰的身前。
“噶!”血淋淋的人头可比焦尸吓人多了,这样冲击性的场面,齐洛峰哪里见过,当即两眼一翻,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要晕过去了。
东方迹白好笑地一巴掌排在他的额头上,轻喝道:“看清这是何人首级?”
一听此言,齐洛峰忽然瞪大了眼睛,一改之前怯懦的样子,徒手拎起血三的头颅,粗鲁地剥开遮挡着血三面孔的头发,定睛一看!
“赫赫”齐洛峰的双目蓦然充血,喉咙之中发出野兽般地呼声,半晌,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齐洛峰目眦尽裂,血泪留了下来却浑然不觉,只是狂笑,直笑得喘不过去了,连连咳嗽。
东方迹白在一旁看着,并未打扰。
“贼人!你也有今天!”齐洛峰停止咳嗽,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血三的头颅掷了出去。
头颅猛地撞击在烧水的水壶之上,一起打翻落地,开水倒在了血三的头颅之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齐洛峰抽起身旁的竹竿,不知哪来的力气,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向血三的头颅,然后起竹竿,狠狠地朝头颅抽了下去。
“噗!”、“噗!”
齐洛峰的眼睛一眨不眨,满脸地怒气扭曲到了一起,紧要着牙关,使出了浑身力气,一下接着一下地抽打。
东方迹白的眼角微跳,忽然想起血三生前不可一世的笑脸。他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要遭到如此鞭尸?若是他死后有灵,看到这样的场景,还不得又硬生生地气死一回!
在这阴暗的小巷之内,此时只有一阵阵的“噗噗”声,显得有些阴森恐怖。也不知过了多久,齐洛峰缓缓停了下来,身子一晃,朝后倒去。
一只手支撑住齐洛峰的身体,东方迹白偷眼看了血三的头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