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内。

“小姐,小姐……”桃儿匆匆从外头跑进来,看着屋子里二人作男子的装扮也不觉得奇怪,猛地喘了口气后,连忙道,“三姨太果然出去了,说是去寺庙里祈福。”

重宁挑眉,显然在预料之中,随后就带着杏儿扔下正要找衣服换上的桃儿从后门悄悄离开了。桃儿嘟了嘟嘴,但也知道兰苑里不能没有人,也就乖乖留守了。

丰沛的雨水过后浇熄了夏末炎热的日头,眨眼已是初秋,通往寒山寺的路上两旁栽着的枫树,枫叶渐红,日头临近午时,路上行人渐少。

“三姨太挑这时候来寒山寺有些奇怪啊。”杏儿跟在重宁身侧,看着路上纷纷往回走的行人,不解道。

重宁只蹙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杏儿瞥了一眼重宁的脸色,总觉得这趟得发生些什么,只是想到是那个柔弱的三姨太,不禁出声道,“三姨太是个可怜的,我听翠鸢说,三姨太曾有过个孩子,一岁不到的时候夭折了,可三姨太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自那时候起,就常常往这寺庙跑。”

重宁脚下一顿,依稀有些印象,那孩子小小的,躺在摇篮里,夏氏坐在旁边轻轻摇动着,一边哼着曲儿,或者绣点小孩儿用的玩意儿,那会儿海氏刚刚进门,夏氏生完孩子不久,又是个女娃儿,等于是失了宠的,可夏氏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像是把重心都移到了孩子身上似的,宠得很,突然没了,夏氏还得了疯病,后来好了,只是孩子的事也没人再提,怕惹她伤心。

“那翠鸢可有说什么疏忽,孩子怎么没的?”

杏儿摇头,“三姨太院儿里最清楚这事儿的应该是三姨太的奶妈钱妈妈,只是没人敢去问罢了。”

重宁若有所思,很快就瞧见了寒山寺的山门,稍稍一顿,折回身照着上回萧长珩带她走过的小径摸到了后舍。

正是寺庙里用斋饭的时候,后舍空无一人,重宁猫着腰带着杏儿小心翼翼地绕到了那座独栋小院的窗子下,正巧听到里头传出的争执声。

“巳郎,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钟府,不喜欢做人家的妾,我渴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自我被父亲卖到钟府的时候就不可能了。可现在不一样,我有你了,相夫教子,一家人过平淡知足的日子,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那声音软软的带着恳求。

屋子里传出另一道男子的声音,透着沉重和不忍,“我又何尝不想留下我们的孩子,但你有了身孕,这事儿瞒不了多久,届时我们就被动了。”

重宁听到那声音的刹那,眨动了下眸子,眸中似乎毫无意外,反而多了一丝被证实的确定,回头看到杏儿正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比了个嘘的手势。

夏氏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微弱的哭声传出,除了压抑的哭声并无言语,过了良久,就在重宁有些蹲不住的时候,一声低叹犹如在耳边响起,离得极近,惹得重宁二人更是缩了身子贴紧了墙壁,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筠,我问你,若我要你放弃仇恨现在跟我走可愿?”

里头长久的沉默,半晌后,女子的声音抖着音颤颤的说了一句,“我儿……不能白死。”

男子又一声叹息,叹息声里包含着一丝失落,道,“我知道,更知道你这些年的委屈,所以这孩子不能要,至少在这关头不能。”

“可是大夫说,若再失了这孩子,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了。”夏安筠,也便是夏氏说到后面,突然急躁了起来,蓦然一顿,沉了声音道,“要不然,在她们发现之前,把她们都杀了,杀了,我们就远走高飞。”

“钟芙母女二人对自己性命看重,身边埋伏着高手,若一击不中,反而……”那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犹疑。

正是这当口,绕到前门的重宁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木门,看向里头的二人,除了夏氏,还站着一名熟人,正是风伯。

重宁此番跟过来是有两个目的,其一证实自己的猜想,果不其然,其二就是不想再被动下去,若是有机会定要主动出击,若风伯能站在她的这边,那对付钟芙母女只会如虎添翼。

“果然是你。”重宁一改往日小女娃的单纯模样,故作绷着脸色。

风伯一下将夏氏揽到了身后,正面对上重宁,眼底动了一丝杀意。

“若想她和肚子里的那个活命,我劝你还是放弃现在的想法。”重宁暗里捏紧了拳头,表面上老神在在道,身边有萧长珩的暗卫保护,她的胆量因此壮了不少。

风伯凝着她,有一瞬的迟疑,何时三小姐变的如此沉稳锐利,每一个眼神和话语都让他震撼不已,当初故意帮着夏氏归在她的名下,就是想着慢慢培养一个对付钟芙的傀儡,而前期的重宁不负众望,在他和夏氏的谋划下分了钟芙不少家权。

然而他身后的夏氏看到重宁神色一变再变,尖声道,“你是跟着我出来的!”随后拽紧了身边人的袖子,急忙道,“不能留她性命,她都知道了,会把我们的事都抖落出去的!”

“不,并不会。”重宁放缓语调,带着一丝安抚道,“相反,我还能帮你们许多。”

风伯一直看着她,眼眸沉沉,反而这会儿的重宁让他扫去了之前感受到的违和感,这样的重宁也许才是真实的她,良久,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巳郎,你怎么能信她呢!”旁边的夏氏脸色着急,风伯一手按住她的手背,轻抚两下作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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