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回握他的手,感受到自他宽阔的掌心间传递过来的温暖,心也安定不少。
她抬起头来,望住他,认真道:“阿庭,我知道你的心意,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操之过急,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向你的父亲提出,要到我们远宁侯府提亲,他肯同意么?只怕会认为你无心攻读,而专注于儿女情长之事,这样反而令到伯父更为不快,我们的婚事就更无希望了。”
路方庭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顾芝容,没有说话。
这些,他自然都知道。
在府里,他作为一个嫡子,可惜母亲早早亡故,父亲娶了继室,处处排挤于他。幸好父亲还是希望府里能出一个有功名的人,而继室所出之庶子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父亲这才把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
他也知道,唯有出人头地,在科考上有一番作为,才能博得父亲欢心,才能资格提及自己的婚姻大事。
可是,看到顾芝容为他付出的一切,她在府里面临的压力,还有那个可恶得要夺人之妻的太子……一想到这,他就再也等不下去了。
“容妹,我知道你处处为我着想,可否,让我也为你着想一回?”路公子诚挚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为我已经付出太多,你在府里的情况,我多少也能想像得到。我作为一个男子,继母再怎么排挤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毕竟有父亲在是。但是你呢,你孤身一人在这个府里头,父母双亡,孤立无援,四周又都是对你虎视眈眈的人……”
“阿庭!”顾芝容蹙着眉头叫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家事好不好?让一个外人指出来,特别是这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外人,她难免觉得难堪。
路公子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他好像插手太过了!
“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干涉你府上的事情……”路方庭忙道歉。然后他还是说道,“可是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再看到你为了我一次次的受委屈,还有那个太子……”
顾芝容笑着轻轻摇头:“我没事,我能够应付得来的。你要相信我。我们都坚持这么久了,不要放弃,好不好?让我给你父亲一个好印象,不要让他认为,我是耽误你学业的红颜祸水,不要让我背负这样的骂名,好不好?”
“容妹!”路公子有些无奈地唤道。
顾芝容决定转移话题,她看了看他的左手:“你的左手怎么样了,还好吧?”
路公子笑了笑,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伤已经全好了。只不过手筋断了,拿东西会拿不稳而已。”
顾芝容忙道:“阿庭,你看这样好不好,趁现在耽误的时间不是太久,我帮你做手术,帮你把手筋接上好不好?”
路公子摇摇头:“现在不行,今年的秋闱因事推迟了一些,但听传下来的消息,最迟在下个月就会开考。如果我现在把手筋接上的话,那得需要两三个月的时候慢慢恢复。到时候就耽误科考了,得不偿失的。”
顾芝容看着路公子,其实她很想劝他说:“科考算什么呢,只要是你。不管你有没有功名,我都不在乎的。”但是想到路公子像天下的那些学子一般,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四年一次的科考,如果她劝他放弃的话,那岂不又要再等四年吗?
这样的煎熬。对于路公子而言,是不能够承受的。“
至于路公子口中所说的“得不偿失”,真的只能各人的理解了。
顾芝容知道劝不了他,只能轻叹了一声。而且,她知道他坚持这样做,有一半是为了自己,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面说:“顾芝容,这世上难得有这么一个人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能负了他。”
路公子看出她的忧虑,笑了一笑,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似要替她抚平眉尖的那些忧郁:“左手废了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待我们成亲以后,你辛苦一点,侍候我穿衣吃饭,我也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一番话不禁把顾芝容逗笑:“你在说什么啊,谁要侍候你!如果你真的任你的左手废了,说不定到时候我真的不要你了。”
“真的么?”路公子捂着胸口,故作一副很受伤的模样,“你听听,我的心碎掉了!”
顾芝容忍不住捶他一拳:“少贫嘴了。”
一时之间,方才那种沉重压抑的气氛消散不少。
明月绿水等人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悄悄退下去,再奉茶上来。
喝了一会茶,顾芝容顾及着路公子下个月就要参加会试了,时间一定紧迫得很,于是也不敢多留他,催促着他回去。
于是路公子起身告辞,顾芝容亲自送他到垂花门边。
由于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们二人早已定下亲事,议亲只是迟早的事情,也没有多言。再加上顾芝容在太后宴会上的杰出表现,挽回了远宁侯府的声誉,即便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宽容的,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未婚夫,于是皆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对璧人。
看着路公子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回廊转角处,顾芝容转身看向明月:“大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明月摇摇头:“我已让绿水注意大门的动静,如果大老爷回来的话,绿水一定会得到消息的。”
顾芝容点点头。
大老爷性子一向和善懦弱,凡事都听大夫人的,从来就没有违背过大夫人的意思。在常人看来,大老爷的这种性子,就跟吃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