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芝容只觉得心里面一阵疼痛。
老太太受伤了,那可是在府里最疼她的人哪!
这些年来,在大房二房的迫害下,老太太是她最真实的依靠。虽说老太太为了远宁侯府的利益攸关,会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但这些年走下来,祖孙俩磕磕碰碰的,也算建立起不一般的祖孙之情来。从这一次太后的赐婚,老太太对自己的首肯与祝福,就是老太太疼她的最好表现。
其实在私底下,老太太不只一次曾说过,待自己成婚之时,会把三房名下所有寄放在她那里的田产房契等,统统还给她。当时老太太还叹着气说,她总算没有辜负老三媳妇的嘱托……
顾芝容只觉得一串眼泪滚了下来。
绿水急切地抓着明月的手,把她抓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明月,你不要把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你倒是说清楚,老太太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有没有性命之忧?”
明月摇摇头:“不知道,炮弹击中了大殿,伤了好多人。不过那个炮弹是落在大殿后方,在后面休息的人都死了,老太太坐得远了一些,幸好坐得远了一些……”她抚着胸口,“只伤到脚,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
明月说得顾芝容的心又是一紧。
如果伤到动脉,失血过多,那也是致命的。
她认真看了看明月,明月一身的灰尘,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手上都有血,血迹不多,但触目惊心。
“我们赶快过去吧。”顾芝容不敢再做停留。
她现在不能确定老太太到底伤势如何,但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即便不伤到动脉,但任由血这样流下去,也会吃不消的。她是大夫,至少懂得止血的法子,不管怎么样,头等大事是先把老太太伤口的血止住才行,然后再寻些草药包扎。
打定主意,顾芝容让绿水明月搀扶着顾文心,一起朝老太太所处的大殿赶去。
没走几步,顾文心忽地拉了顾芝容一下。
顾芝容转过头来,就看到顾文心哀求的目光:“五妹妹,我实在走不动了,这样下去会拖累你们的,你们还是把我放下来吧,任由我在这里自生自……”
“灭”字没有说出口,顾文心又哭了起来。
现在的她,可谓是绝望到了极点,什么荣耀,什么太子妃的宝座,在她看来都是镜花水月,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想那些虚无的东西做什么呢?
现在她最想的,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商贾之女,不进什么劳什子远宁侯府,不做什么劳什子大老爷的义女。她甚至后悔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生活着,指不定能活到八十岁呢。
而现在呢,她好像连十八岁都活不到呀。
“那……好吧。”顾芝容想了一会,同意了。
“啊?”顾文心吓了一大跳,她是吃不得苦,所以这才说出一番丧气话来。而今听顾芝容的意思,似乎不打算管她了,这怎么行?
她还想活下去呀。
“文心姐姐,你就在这里,好好藏好自己,注意躲避炮火,要保护好自己。我去看看老太太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顾芝容一边说着,一边真的与绿水转身就要离开。
“不行,这绝对不行。”见顾芝容真的要走,顾文心再也不装了,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拽紧顾芝容的衣袖,嘿嘿道:“五妹妹,你可能丢下我呀。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共患难的么?”
绿水佯作十分讶然的神情:“顾姑娘,你没事了?”
顾文心又耍起她惯有的厚脸皮伎俩,侧着脑袋道:“现在我好多了,方才真的觉得自己累得差点要死掉了……快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不然的话,炮火要攻过来了。”
顾芝容与绿水会心一笑。
由于顾文心“终于”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顾芝容等人的负担顿时轻了,三人借着那些残砖断瓦做掩护,一路穿行而去。虽然路上状况连连,惊险万分,好歹她们还是命大的,居然穿越火线直达大殿。
终于,大殿遥遥在望。
顾文心累得话都说不了来了,一路急奔,她鬓发也乱了,衣裳也不知被什么划破了,有好几次还被路上的树枝绊到,直直摔在地上,把嘴唇都磕破了。饶是如此,她还是咬着牙关,坚持走了过来。
有时候,人的求生本能异常强大。
一看到大殿就在前面不远处,顾文心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喘着气,摇着手道:“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进去就好了。”
顾芝容看了一下前方。不远处的大殿,偌大的一幢建筑物,被炮火击得塌了一半。远远望进去,可以看到佛像的金身歪倒在一边,看起来这场炮火,连法力无边的佛像都无可奈何。
大殿门前,尽是散落的砖头,还有不少的尸体。身边并没有亲人环伺着哭泣,想必炮火连天中,大家都顾着逃命去了吧。
顾芝容记挂着老太太的伤势,见顾文心又耍赖不肯走了,于是向绿水明月使个眼色。二人会意,一人一边,成挟持之势,拖着顾文心走进大殿。
令人奇怪的是,大殿除了横躺着的尸体之外,一个活人都没有。偌大的空间里,顾芝容等人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原本大殿里的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顾芝容转头去看明月,因为明月方才才从大殿跑出来去寻她的。后者吃惊地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