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得极大。

风藻宫内,颜汐柠听得窗外簌簌下落的雪花,兴之所至。手中执起墨笔,挥毫泼墨作了一幅雪中寻梅图。又提了诗。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望着画上的那首诗,颜汐柠倏尔沉默下来,心中苍茫蓦然一片。

晋王侧福晋流产后,晋王很少踏足宫中,偶然撞见也都是恭敬行礼。

而自打宸妃进宫,帝君来风藻宫次数越来越少,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偏偏这个宸妃,又是个难缠的女子,不好对付。

眼下帝君专宠她一人,整日守在她身边,恰好太后又回来了,自己更不好暗中对付宸妃。

瞧见自家主子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云秀上前说着,“主子,宫中梅花悉数绽放,不如咱们今日去赏梅吧!”

宫中,因着帝后挚爱雪的缘故。帝君特意为其修葺一座院子,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腊梅,专供帝后赏雪观景。

正出神之际,寝宫外传来太监声音,“敬妃娘娘,宁嫔娘娘到!”

这两个人来了,准没什么好事。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云秀走到颜汐柠身旁,轻声的说,“主子,她们这会来不知是何目的,您是否要见?”

静了静,颜汐柠边走边笑了起来,“怕什么,这可是风藻宫,她们敢耍什么心思?”

掀起珠帘,颜汐柠刚一出来,俩人上前躬身行礼,“臣妾给帝后请安!”

暗中和云秀对视一眼,颜汐柠笑容不减,“两位妹妹,快快起来说话。云秀,上茶。”

各自落定后,寒暄了几句,宁嫔言笑晏晏,“早就听闻帝君对帝后是宠爱得很。连风藻宫的茶,都堪比极品。今日臣妾有幸尝了尝,果真是世间佳品。”

听了这话,颜汐柠含着笑,眸色却不明,“宁嫔妹妹真是说笑了,宸妃才是帝君心头宝。不过这茶若是你喜欢,稍后本宫托人送过去一些。”

本想夸赞一番,谁料碰到帝后痛楚。宁嫔先是一愣,讪讪地笑了,低头饮茶。

此时,敬妃——齐柯敏敏,注意到寝宫内淡淡的梅花香,及时地转了话题,“不知帝后这儿可是熏了梅花熏香?”

“敬妃妹妹的鼻子真是灵敏。”帝后缓缓放下茶盏,抬眸望向敬妃,道:“今儿,本后没有点熏香,只是吩咐人摘了几株梅花,置于内室。”

梅花传香。敬妃随即也跟着笑了笑,“难怪闻起来,虽有腊梅清香,却无熏香那份厚重。帝后能在后宫中独有一片赏梅之地,实在颇让臣妾等人艳羡。”

这话虽是奉承,颜汐柠听后依旧心生欢喜,“敬妃妹妹喜欢,回头本后差人送几株过去。”

敬妃眸光闪烁着别样的光辉,宛如璀璨的繁星,“那臣妾多谢娘娘厚意!对了,娘娘今儿梅花开得正盛,不如一道前去瞧瞧,臣妾也很想见见娘娘专属的那一片梅林。”

话音刚落,颜汐柠抬眸望着窗外粉妆玉砌大雪之景,点了点头,换了一身衣衫,隽着云秀等人出了门。

梅花林,皑皑白雪下,那大片大片的红梅宛如星星点点的血红,肆意无痕的绽放在枝头。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宁嫔、敬妃、颜汐柠,纷纷落座在庭园里,各自的奴婢酌伺候在旁。伴着一壶清酒,几道小菜,几位宫妃赏梅颂雪。顷刻间,欢声笑语。

梅花林,极大。株株梅花缠绕其间,密密麻麻,好比精细密集的渔网。

不知谁说了什么话题,三人顿时安静下来,蓦然听到一阵清脆如银铃般声音。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一丝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下一刻,梅林中,宸妃一袭梅红妆花百蝠锦袍,袖口和领口露着三四寸的白狐毛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许是得沐恩宠的缘故,整个人异样光彩照人。

轻移莲步,宸妃仿佛这会瞧见几人般,“臣妾给帝后请安,几位姐姐安好!”

瞥见宸妃手中的几株梅花,帝后眸色收紧,面上依旧含着笑,“宸妃妹妹也有这番闲情逸致前来本后梅园赏花。”

起了身,宸妃心下诧异,却也不慌不忙,“帝后恕罪。臣妾以为这梅园也是帝君的。因为帝君早前说过,只要臣妾喜欢,后宫没有臣妾去不了的地方。”

话里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纵然生气,颜汐柠依旧故作大度,也不忘反击,“妹妹正得盛宠,帝君这么说也稀松平常。不过本后奉劝妹妹一句,趁着年轻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颜汐柠等人正欲离开,宸妃却轻蔑来了一句,“帝后这般喜欢谆谆教导,难怪帝君不喜!”

这般犀利的嘲讽,一旁宁嫔反唇相讥:“区区民间女子,还敢这般放肆?你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娼妓罢了!”

下一秒,清脆一声,宁嫔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紧接着,宸妃就被帝后惩罚跪了半个时辰。回到芳庭殿,宸妃传来小产消息。

萧寒殿外,茫茫白色间,帝君静默站在梧桐树下,久久注目着远方,神情前所未有的淡漠疏离。

而她也站在那里,久久注视着那盘根错枝的梧桐树,渐渐失了神,任耳畔风声在树叶间无拘穿插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察有些冷意丛生,回过神,不由地抱了抱自己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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