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我希望你和西泽尔能留在外面。”

“你知道这不可能。我早说过,你在哪,我就必须在哪。”

“至于西泽尔,我觉得,他的答案应该和我一样。”

静静走在万魔殿幽深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中,斐亚然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在来到魔域最底层前,私下里与月光的对话。

而他之所以只问了月光,没有问西泽尔,原因其实与月光所言相去不远——

时隔两百多年,在好不容易才与他重逢的现在,以西泽尔的性子,大概就算死,也再不会离开他半步。

想到此,斐亚然忍不住在心底低低叹息一声。

在来到魔域前,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多故人。

凯恩和雪魔倒还好,一个与他曾经不过是点头之交,现在彼此的立场也是壁垒分明的一光一暗,另一个虽然与他都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曾经也有些渊源,但到底时光易老,他们过去仅有的几分淡薄情谊,也在对方的欺瞒利用与斐亚然的淡漠以待中,消磨殆尽,所以对于这两人,斐亚然其实都没有什么顾虑。

西泽尔却不同。

自两百多年前精灵族与安斯老师相继出事后,斐亚然在乎的人事物就越来越少,吸收信仰之力后,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在他的灵魂中,属于人类的人性也日渐淡薄,如果不是意外在魔域遇到情状如此惨烈的西泽尔,令他无法自控地回忆起两百多年前那场精灵族浩劫,情绪也因此强烈动荡,斐亚然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实际上,在发觉自己身上属于人性的部分越来越淡薄后,斐亚然就大致猜到了,安斯老师当初对信仰之力不屑一顾的原因——如果失去人性就是吸收信仰之力的代价,被诺拉斯如此疯狂攫取的信仰之力,大概真的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起码斐亚然有时候,从那种仿佛万物如浮云过眼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时,都会对那样状态下的自己,感到十分陌生。

雪魔偶尔会用那种惊恐的目光看着他,大概也是因为此。

只是,即使吸收了信仰之力,实力比曾经强大了不少,对于这次魔域之行的结果,斐亚然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对路西维尔的印象,仅来自于对方在大陆上流有的传说,和小时候与路西维尔那几日短暂的相处。

记忆中的路西维尔,即使顶着一张幼童般天真无邪的面孔,下手却无比狠辣,即使在被封印的状态下,也给年幼时的斐亚然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直到现在,都让斐亚然觉得对方的实力莫测,即使拼尽全力也不知能否与之有一战之力。

所以,如果可以,斐亚然并不希望月光和西泽尔与自己一同前往万魔殿。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丧命于路西维尔之手,系统会出现什么问题,身为系统一部分,供月光和西泽尔藏身的帮会领地,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异。

如果因为自己,把好不容易才安生片刻的西泽尔暴露在路西维尔眼中,斐亚然很担心,以西泽尔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从路西维尔眼前逃脱。

这让已经把精灵族托付给星轨,全心埋在唤醒安斯老师这件事上的斐亚然,不得不再一次有了顾虑,也难得的,让他感到一丝难言的焦躁。

但在那一丝焦躁背后,斐亚然却清醒地感知到,他对西泽尔的怜惜和心疼,竟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薄起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原本属于他本人的经历、感情,渐渐变成了记忆中一个与他有着相同模样的人,所出演的画面一般,而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即使理智上明白经历那一切的都是他本人,却再也无法体会到记忆中曾经或感动或痛苦或激烈或挣扎的感情。

他的大脑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所有属于人类的会对他判断有影响的感情,全数都被隔离在理性之外。他清楚地知道以后的每一步该如何走,才会达到预期的效果和目的,却唯独把感情排除在外。

斐亚然很清楚,这些变化,都是信仰之力的影响。

他偶尔也会想,会不会到最后,他真的搜集到系统所要求的一切,唤醒安斯老师时,他对对方的感情,也会在这漫长的时光中,被信仰之力消磨殆尽。

但总归,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他现在需要做的,也唯有唤醒安斯老师这一件事。

至于在那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否会面目全非到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都不是他现在需要顾虑和考量的。

“凯恩。”看不到尽头的漆黑长廊中,忽然传来一声冷酷的呼唤。

斐亚然和凯恩同时停下脚步,就见一个有着漆黑短发,眸如鸽血的修长身影,凭空出现距离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

“安德鲁。”对来人微微颔首,凯恩的语气,并没有因对方是魔王身边的红人而发生任何变化,只是公事公办地道:“奉魔王陛下之命,我已经把这位闯入魔域的精灵带来万魔殿,现在正打算带他去见陛下。”

魔将军安德鲁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凯恩的话,冰冷的目光有若实质地在斐亚然身上逡巡一番后,忽然眯起眼睛,语气笃定地道:“精灵,我曾经见过你。”

红宝石般通透的双眸直直对上安德鲁锐利的目光,斐亚然淡淡应了一声,“看来魔族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我在幼时,确实曾承蒙将军‘照顾’。”

话音未落,斐亚然身边就响起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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