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茫茫,然而,海上的生活却是颇为单调,甚至可以说是枯燥了。。し)
然而,对于玉维仪来说,这份再没有其他人打扰的单调,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重羽之前始终不曾在牛肉汤等人面前露面,如今到了前往中原的船上,自然也就一直隐匿了下去,每天只是待在舱房里,无聊时便看看书,哄哄球球。
玉维仪看着他坐在窗边,墨色的长发被湿润的海风吹弯一缕,许久才轻轻的翻过一页书卷,那双轻佻而危险的凤眼此时也安静的垂了下来,蓦地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他,脑海中似乎再也放不下旁的事情了。
——当然,一直在重羽身边努力刷存在感、并且这会儿正被重羽抱在怀里一起看书还时不时“喵喵”两声的球球除外。
玉维仪坐在另一边,一边慢慢的给自己沏茶,一边时不时的往重羽那边看过去,眼神深沉而专注,偏偏重羽低头翻阅书卷的时候极为认真,从来不曾抬头同他对视一眼,倒是那只总是理所当然的占据了重羽怀抱的球球,还经常从重羽怀里探出头来,圆碌碌水灵灵的鸳鸯眼一眨不眨的瞅着玉维仪,随后发出一声愉快的呼噜声,又把毛绒绒的小脑袋给缩回去了。
“……”玉维仪看着球球,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似乎让重羽卸下心防都不是那么难,他现在面临的最大的“敌人”,反而是球球这只波斯猫的错觉。
毕竟,像是重羽这种冷冷淡淡的性子,便是拒绝都不会太在意,只要无视掉他一开始的冷漠,随着长久的陪伴,重羽迟早会习惯他身边一直出现的另一个人。
而这只球球,正是从小被重羽养在身边,在他的生命中早就镌刻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雪白毛团子——换言之,让重羽接受玉维仪有多艰难,让他放下球球,只能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窗外,海上风浪的声音中伴着海鸥的鸣叫。
天边已经染上了一片醉人的金红。
海上夕阳欲坠。
重羽面前的突然被一个阴影所笼罩,玉维仪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窗边重羽的身前。
重羽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球球也随之抬起头,“喵”了一声。
玉维仪的手指轻轻的搭在重羽的书页之上,微微一笑道:“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这样看书,小心坏了眼睛。”
重羽听了,点点头,便把书收了起来。
玉维仪顺势错开一步,转到了重羽的身后,顺势把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重羽的肩膀上,他的手指白如脂玉,修长而骨节分明,按在重羽肩膀上的时候,手背上的一小块部位,几乎都要擦到了重羽侧脸的下颌处。
重羽下意识的微微让开玉维仪的手,旋即身体猛然间一僵——并非是因为被玉维仪有意无意的用手指触碰到了下巴,而是在于,对方都把手放在了距离他的脖颈如此之近的位置,在刚刚那个微微的触碰之前,自己竟然仿若未觉一般。
手腕处的脉门、身上的几处大穴,还有脆弱的脖颈,人体上这几处地方,都可以轻易的置人于死地,习武之人自然也就对这几处最为敏感。
便是对自己的小师妹小师弟阿依塔娜和阿古那他们两个,重羽都不曾如此放松的任由他们靠近过。
倒是并非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一种身体对危险动作的本能的排斥和抗拒。
然而,当初的那些本能,在玉维仪长久近乎于侵蚀的小动作中,却是早已经土崩瓦解,此番回想起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事关玉维仪的片段,重羽几乎有一种记忆错乱、这个世界都随之分崩离析的荒谬之感。
信任是最珍贵的东西,却也是最容易被破坏的东西。
偏偏自己对玉维仪的信任,竟是早已经超越了重羽此前与人相处时候的危险警戒线……
对于重羽来说,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很多时候自己都恍若不觉,然而,这般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手下,对于重羽来说,的确也是头一遭。
重羽微微僵硬着身体,思绪更是随之飘远——他本来还在思考玉维仪的危险性,偏偏在太长的时间里跟在重羽身边,收敛起所有的锋利爪牙和锋芒锐气的,早就已经让重羽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即使心中明知道他很危险,可是,又有谁会对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的人满怀戒备呢?
重羽的僵硬,一只手还轻轻的搭在他肩膀上的玉维仪自然有所察觉。
只不过,对于重羽这会儿想了些什么,玉维仪却也不以为意。
在遇到重羽之前,玉维仪自己都没想到过,他原来这么擅长温水煮青蛙。玉维仪几乎是本能的在以一种近乎无害的微弱存在感,让重羽不知不觉间便已经习惯了他的身边多出来一个人。
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甚至当他稍稍离开一会儿的时候,本能的开始感到不适和患得患失,这种细微的转变,融入了每天的细节之中,似乎显得理所当然。
然而,剥离去掩盖在时间上的迷雾之后,对于重羽来说,这样一种根本是难以相信的转变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回想起来的时候,简直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喵!?”球球的叫声猛然间打破了重羽蹁跹的思绪。
玉维仪动作极其轻柔的把球球从重羽怀里抱了出来,熟练的挠了挠它的小下巴,“我给你准备了新鲜的鱼片,乖,去那边吃吧!”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