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斯德哥尔摩的第七天。

身着精致燕尾服的约翰望向戏院建筑高高的台阶,这一天风和日丽,初春的阳光晒在白色的台阶上,空气温暖而清新,弥漫着淡淡的甜香,约翰预感到今天的进展会很顺利。他转过头去,伯格斯统就在他的身边,他们不时停下脚步,接受早已等待在戏院外的小报记者的采访。伯格斯统授勋一事在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上流社会交际圈还是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于是各种报纸杂志纷纷趋之若鹜。问题和回答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伯格斯统表现得非常自然,他风度良好,几乎无懈可击。

约翰边留心倾听着记者的提问边警觉的环顾四周。瑞典之行进入到这个阶段,随身安排的保镖们的戒备已经松懈了许多,那两名给伯格斯统挡子弹的保镖现在正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让伯格斯统接受记者的采访,一些角度的镜头也会拍到他们。在更上面一点的位置,在戏院的门口,有两名持枪的宫廷侍卫在漫不经心地聊天。

然后他注意到从不远处向他走来的那名记者,有些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约翰心想,他之前没有看到过这名记者,在三月还不算寒冷的天气里,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黑呢子军大衣,而且他的右手始终放在大衣里,好像随时准备掏出手枪来一样……

正在这个时候,伯格斯统转过头来,他也看到了那个记者,“约翰!闪开!”他听到伯格斯统大声喊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看到伯格斯统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惊恐的表情,他突然转身,奋力将他推向一旁。

然后他听到了枪声。

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近的距离内听到枪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世界都炸开了一般,四周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整个过程只有两、三秒的时间,他看着伯格斯统在他的面前倒下,鲜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胸口喷溅出来,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上。周围的记者在尖叫,有人飞快地按动快门,但他什么也听不见。

“少……爷……”

他想喊,但是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他用力按住胸口,他感到了呼吸困难,胸口好像要裂开来一样。

“少……爷……”

“少……爷……”

戏院前一片混乱,闻声赶来的宫廷侍卫和警察正在竭力维持秩序,他被那些蜂拥的记者推搡着,几乎站立不稳。“少爷!”他终于可以喊出声来,但是声音却低弱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当一位记者用镜头对准他的脸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抢过他的相机扔到地上,“求人!快来救人!”他大声喊道,对于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感到吃惊。

“约翰。”

伯格斯统在唤他的名字。他奋力推开那些记者,在伯格斯统的身旁半跪下来,抓住他的手,他正在剧烈地咳嗽着,“少爷,我在这里,别说话,保持呼吸……”他急促地说道,天哪,他还活着,他还在呼吸,他突然想跪下去,感谢上帝。

“我没事,约翰。”伯格斯统低声说道,他扶住约翰的肩膀,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着,“是染料弹,我没有受伤,不用叫救命。”他大声向周围的人群说道,一边又弯下腰去咳嗽起来。虽然只是染料弹,但是突如其来的子弹的冲击力和染料炸开时的作用力仍然使他的胸口火辣辣地发疼,几乎透不过气来。

“抱歉,约翰,害你担心了。”伯格斯统说,他终于止住了咳嗽,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滩血红色液体,苦笑起来,“只是,这样子看上去一定狼狈极了,估计明天又会上报纸的头条。”

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喧闹。马车的鸣笛声,记者的提问,警察维持秩序的叫嚷,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过来。伯格斯统眨了眨眼睛,“哦,约翰……”他微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约翰赶忙将有些脱力的伯格斯统搀扶着送进戏院里的包厢。

“约翰。”伯格斯统侧过头去,看到半跪在沙发旁的约翰,“我真的没有事……只不过是那子弹的冲击力有些迅猛罢了……。”他轻轻碰了碰自己胸口那滩已经干硬的暗红色,“看上去好像真的血一样啊……”他虚弱地微笑了一下,想要从沙发上撑起身来,但是约翰制止了他,他用手撑住沙发,迫使他躺了回去,“别动,你刚才休克了。”

“啊?真丢脸。”伯格斯统说,他抬起手,挡住了眼睛,“抱歉,约翰,我居然在这种场合下昏倒,那些记者今天可以大写特写了。”

“别这样,少爷,”约翰说,他轻轻拉开伯格斯统的手,“最近太累了……你的脸色好差,而且,你也瘦了好多。”刚才是他将伯格斯统抱到休息室的沙发上,这具身体比他记忆的轻了许多,隔着礼服,他可以碰到他细瘦的胯骨,于是约翰便有些默默的心痛起来。

“少爷,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哦,”伯格斯统淡淡地笑了笑,“只是晕血罢了。”

然后他转过头去,表示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但是约翰挤了挤眼睛,“哦,少爷,”他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晕血呢。”

伯格斯统却只是在微微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我是看到你紧张在乎我的表情,过于欢喜而昏倒了!”

这个自负外加自恋到了极点的男人,约翰在心里狠狠地想道,如果刚才那颗子弹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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