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虎妖走到树丛前,站定,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树丛间奢厉的耳簇。 奢厉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千种可能——他们是为穷奇报仇的?他们是来寻找孤峙的?他们是来寻找人滤宫食物的?……
然而这一千种可能中,都没有让他迅速逃离危险的暗示。
那虎妖独驭盯了一会儿,见奢厉没有任何动静,一抬手,准备将草丛掀开。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草叶的时候,只见从天而降一只褐色的兽影。
那只兽影正是诸犍,他横挡在博怡和奢厉躲着的草丛中,站在独驭面前。
诸犍嘴中衔着尾巴,在地上一个缓冲,直起身来站定,奢厉觉得他英武异常。
独驭被这突如其来的豹妖吓了一跳,他向后退两步,作势迎战,身后的虎妖便举着长矛短剑护在了他的身前。
独驭也站定,厉声问道,果然是豹族!
还有谁?都出来!——独驭身后的虎妖虚张声势地喊。
没有兽响应他的号召,四野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汝等虎族来这里做什么?——诸犍强势地问。
好像应该是我问你吧?——独驭慢条斯理地说。
吾等豹族以四荒为家,大荒之内,哪里不容许吾辈过往?——诸犍深沉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独驭示意手下安静,对诸犍说,你的回答,也是我的回答。
如此正好。——独眼豹诸犍对白虎独驭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义正辞严地说,我们互不干涉,请自便。
众虎妖也许是被诸犍的自信逗乐了,发出得意的哄堂大笑。
笑是势如破竹者的资本,哭是势单力薄者的权利。
然而独驭并没有笑,他回头看了众虎妖一眼,众虎妖立刻安静。
独驭对诸犍说,还是请你的朋友们都现身相见吧。
诸犍眨一下他那硕大而又单独的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说,这里就我一个,哪有什么朋友?
哦?——独驭用下巴示意地一下草丛中的奢厉,说道,难道那一对耳簇,竟然是草中长的奇草而已?
众虎妖又哈哈大笑。
诸犍回头一看,看见奢厉长长的耳簇在草里伸出老高,气不打一处来,他瞪了草丛一眼,也不说话,就这样僵在原地。
奢厉见再也瞒不下去,悠悠地从草丛里起身了。
他紧张地盯着独驭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内容来,然而独驭仍然眯着他那犀利的双眼,不带一丁点儿情绪。
独驭显然没有从奢厉的起身中得到满足,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奢厉。
独驭高士,——身后的虎妖又问了,是这小子吗?
独驭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诸犍。
诸犍愣了一下,说道,汝还想怎么样?
独驭摇摇头,说道,看你一脸忠厚老实,然而并不诚实。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只听空中一声厉喝,孟姒从天而降。
孟姒在空中翻个跟斗,稳稳地落地。
孟姒轻捋一下额发,用冷傲的眼神盯着独驭,也放虎妖们从未见过如此冷艳绝尘的雌兽,个个看得呆了,顿时失了喧哗声。
奢厉这才觉得孟姒身上的确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富有魅力的气场,这种气场难以言状,或是身姿,或是相貌,或是眼神,或是举手投足,总之这些的综合,便构成了孟姒那独一无二的气质,这些气质注定让众兽为之侧目,注定成为众睛所注。
有些感受,是身处于这个兽龄的奢厉永远不能体会的。
哪知那独驭见到孟姒,立刻没了先前的凌厉,转而变得谦和起来。
兽是以视为主的,造兽之神将兽造得这般千变万化多端多样,却不知兽与兽相交,仍只以眼观之,兽与兽相视,仍只取最赏心悦目之容颜。
独驭竟然向孟姒自报家门道,在下虎族开明禁侍独驭是也,他们都是我的手下,姑娘不必惊慌。
你这么威风,猜也猜到了。——孟姒没好气地回答道。
就在他们对话的当儿,孟姬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她躲在姐姐身后,怯懦地看着众虎妖。
孟姬的美与姐姐截然不同,如果说孟姒的美就像火焰一样灼目的话,那么,孟姬的美则是一块毫无瑕疵的寒玉,惹得万千怜爱与珍藏。
虎妖们见了二位姐妹的出众美貌,早已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一个个失魂落魄垂涎三尺的样子。
敢问姑娘,来此有何贵干?——独驭继续问孟姒。
要你管?——孟姒瞪了独驭一眼,说道,我们出来玩的,不行吗?
大荒凶险。——独驭说,姑娘还是不要乱跑为妙。——独驭想了想,说道,方才是我不对,不该打问姑娘来历,只是我们在寻找一只小精兽,公务在身,务必方方面面,仔仔细细,还望姑娘见谅。
那他是你们要寻的小精兽吗?——孟姒指着奢厉问道。
独驭摇摇头。
那就是了。——孟姒白了众虎妖一眼,众虎妖发出一声齐齐的啧叹,孟姒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告别,各自上路了吗?
独驭点点头,然而很快又摇摇头。
独驭指着奢厉身下的树丛说道,那里还有一个,没有现身。
众兽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树丛深处,只见那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
然而那漆黑一团,正是他们要看的东西。
博怡慢慢地直起身来,头上裹着孟姒的衫子。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