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一下,乔浈分明就是“身处泥潭仍旧一心向往光明”,听起来很像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可崔琰知道,乔浈若真是朵白莲花肯定活不到今天。

崔琰理解之余,还平添了几分好感:根据前两世的记忆,以及他刚刚的叙述,能在先帝跟前长大,却始终没有同流合污,杀伐果断的同时还保持着一颗正直又公正的心……他的品性与为人确实值得尊敬。

只可惜崔琰有天生“缺陷”,进而对美丑也不特别敏感,最后导致了所有人称赞她的外在,不管是皮相还是魂魄,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尤其是她还不知道魂魄的颜色与清澈程度正是其内心世界的精准映射。

乔浈每每思及旧事依然难抑愤懑,但这回有爱人的怀抱和安抚,心绪顷刻间便恢复了平和。万幸他并不知道自己最最发自真心的表白,还是没让崔琰有多少触动……

所以说,“无知”之人最幸福。

二人依旧相拥,崔琰轻拍着乔浈的后背温声细语道:“您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心中同时自嘲:又得给人当知心姐姐,看我这命!虽然心理辅导的对象好像越来越高端了。

乔浈闷声答道:“我只是矛盾,犹豫究竟如何处置徐家。”

据崔琰所知,徐昭的外祖父、上代的徐家家主与夫人都已然作古多年。按照已经走出封建~社~会的天朝法律与道德来看,纵有再多的怨恨也该随着死人入土而随风而逝了;而在大晋父债子偿才是天经地义。虽然观念如此不同,崔琰也没有一点替徐家的伸张正义的意思。

所谓破罐破摔正是如此,乔浈也不怕吐露更多隐秘,“徐昭的外祖父正是先帝的堂兄,长得很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味道。”

按照辈分,乔浈应该管徐昭的外祖父叫伯父,而他绝口不提这个称呼,可见他有多厌恶他父皇的这位堂兄了。再综合了下先帝的偏好,崔琰刹那间领会了精神,“跟先帝有一腿?”

“不止。”乔浈正色道,“多得根本数不清……的腿。他睡在乾清宫的次数无人能及。所以京城被围之时,他还能带着他的侍卫进宫,并伙同我那了不起的舅舅和舅母,打算掠走母后。”

若是大晋灭亡,其他世家向金台汗国投降,或许还能更进一步,唯有皇族乔氏成员却难以保全性命。徐昭的外祖父一定如此思量:卖了弟媳,就能换得自己乃至全家的小命,而底线、节操和名声这些东西在乱世又能有什么用?

能开玩笑,哪怕并不怎么好笑,也足以说明乔浈心情好转了不少,崔琰抿嘴一笑,“您该这么想,徐昭外祖父总算没说要忍辱负重,以美人换得乔家的喘息之机,而他还是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圣人,可以带领族人先避过风头,然后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再弄个卷土重来呀。”

乔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确实还没有这么无耻。不对,应该说是还没有这么聪明迷人,这么口若悬河。”

崔琰一听,当即不答应了,“您拿我跟他比?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乔浈略有尴尬,“尽管拿我出气。”

面对病人又能怎样?崔琰便道:“那你老实躺下,咱们再说话。”

乔浈如今还在崔琰的怀里呢,他脱口而出,“你也躺下吗?”

这回轮到崔琰尴尬了,“咱俩还是先坐着吧。”

两人说说笑笑间,崔琰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除了徐昭因为出众的才华和端方的品性而被乔浈选中,预定为下任徐家家主,其余徐家嫡支成员的结局只能在死和生不如死中选择一个了。

徐家内乱,自然会导致依附他们的大部分世家和官员另谋新主,乔家势必从中得益;在此过程中徐昭也能得到磨炼;徐家败落,皇帝和国师大约都有种大仇得报心情舒畅之感,因此于乔浈而言,根本就是一举三得。

话说得多了,崔琰口渴,便起身招呼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乔睿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崔琰一见是熟人,也不客气,“来壶水,两个茶碗,再拿点安神养身的药茶来。”

乔睿亲自去吩咐近侍们把主母要求的东西备齐,就在崔琰低头盛个茶叶的功夫,乔睿就又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崔琰懒得理会,一门心思冲好药茶等着水凉的时候,她才问向乔浈,“你身边怎么也没几个人贴身服侍?”

国师哪里会如此寒酸?乔浈笑道:“听说你来了,他们就都不敢往前凑了。”

崔琰当即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冲着门外大声说道:“乔睿!你究竟在我背后说什么了!你抬头向天看,看我可曾饶过你!”

乔睿功夫不赖,自然耳聪目明,听见主母这一声吼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不妨一脚踏空,再次险些以面抢“柱”,他好不容易找回平衡,迅速冲着正房的方向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小的知错!”

谁料九爷的正房里崔琰的声音幽幽传来,“这事儿没完!”

乔睿膝盖居然莫名其妙地忽然一软,他身子也随之一歪,自己吓了自己一跳,“主母竟比九爷还神!”

埋伏在房顶和旮旯里的暗卫兄弟们也是头回见到平素颇为威严的密探大统领这罕见的一面,碍于执行任务不好出声,却一个个的心里都笑开了花。

暗卫大统领成郡王在听说后也大笑不止,“今儿我就指着这笑话过日子了。”

却说乔浈在爱人的吩咐与自己的私心之间取了个平衡:成郡王加班加点又加料地训练乔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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