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我在吃光阿南留给我的所有鸡蛋之后,眼皮立刻沉重得睁不开了。
阿南香喷喷的卧床就在旁边,昨天我甚至都没能好好的享用一下。此时带着醉意,也怀着对昨日未竟之事的遗憾。我想也没想,就往阿南的床上爬去。
如意急忙赶过来,为我去了外面的衣裳。我连眼也不用睁舒舒服服的钻进了原来属于阿南的被窝里。我立刻就睡着了。根本没来得及想阿南的东西会不会下了毒。那种奇怪的释然,不知从何而来。许是只是醉中才有。
我这一睡,睡得极深,连梦也没有一个。
空气中潮湿的凉气扑打着我鼻尖,夹杂着茵蕴的香气。淡如深山中的兰花,结了露水,剔透着晶莹。我在这兰香中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有的只是黑暗。我还是刚刚入睡时的姿态,仰身躺着,好像一夜都没有翻过身。可我知道,周围其实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我的耳边有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与窗纸上的轻柔的沙沙声合在一起。还有那好闻的兰香,一丝丝馨入口鼻。
我侧了头,看到了我身边那个小小的轮廓。
我没有动,连我也有些奇怪,我看到阿南这小东西就这么坦然的睡在我身边时,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扑上去压住她,而是……我只想这么看着她。看着那个微微起伏的轮廓,听着那让人安心的呼吸,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把前一天的重压全都放下了。我被许多人背叛,可我至少还有阿南。在我最后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至少还有她来给我一个化入泥土的归宿。
守夜的太监大约从的我呼吸中,听出我已经醒了。有人淅淅索索的出去叫如意。
不一时,如意进来,无声的为我点起了一只小油灯。
我知道离上朝的时间应该也不远了。如意机灵,知道我不想打扰阿南的好梦。
可我不想离开。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身边这个人的睡颜,看她微微翘起的睫毛,看她粉嫩的双颊,看她润泽的红唇。每一处都让我挪不开眼睛。阿南不知道我在看她,她睡得很美,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接受我,我夫复何求。这一瞬间,我竟是想,如果能一直看着阿南这恬然的脸,直到老去,该是多么奢侈的美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让阿南畏惧发愁吧,不然为什么她总能比我镇定?
如意放下他臂弯里带进来的一件灰鼠皮的披风,又退了出去,我听到外面铜盘响,这是为我准备洗脸水了。
那披风的绒毛提醒了我,难怪我觉得鼻头吸入的空气有些湿冷,难怪我听到了窗纸的沙沙声。大肇景定二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来了。
入冬了。不期而至的冬天,我的人头还在项上。
我立刻注意到,阿南的两只胳膊还在被子外面。
天冷,我怕她受凉,想把她的胳膊放进被窝里。可才触到她藕白的小臂,便发现她的手紧紧的把被面抓在手里。
好一会儿,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小心的看了很久,只觉得阿南这个动作与她脸上那恬静的表情有些不相配。睡梦中她想抓住什么呢?
我竟不舍得动她,也舍不得吻她。头一次觉得,对女人除了的欢好解怡之外,我还有了更多的期许。
只要不是那块玉牌,不是那个可能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我什么都不在意。
如意再进来时,我知道我得起床了。我万分不舍的离了床,轻量放轻了动作,生怕惊动了阿南。
可阿南还是长睫毛一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用笑容迎接阿南的苏醒。“天还没亮,再睡吧。”我说。
阿南睁着大眼双手抓着被子,像只初醒的猫咪般迷茫。这是她自己的长信宫。只因有我在身边,她便不认得她的家了吗?
我笑着转身去洗脸。
“啊!皇上!”她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忙乱着自己穿衣服。
我没有阻止她。知道她这些天跟着我一起受累,但既然已经醒了,起来也好。
“昨天淑妃对皇上说了什么?”阿南问我时不绕弯子,“她是不是把李修仪和那个‘九’联系到了一起?”这只猫咪一旦醒来,就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她不等我回答,自己就接了下茬,“这事我昨晚也细细盘问过李修仪,我看她多半还是被人骗了。”
阿瓜此时听到她主人说话的声音,赶紧进来,为她主人梳妆。小小的房间里便有些拥挤。
“李修仪那人,就是心软,听不得她认识的人有个不好。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唆使她帮助那人。至于是谁在后宫挑起这事,皇上且不用心急,我已经有线索追查。只要皇上想到,李修仪入宫这些年可从未曾出宫,便应该放心她不曾做出什么。”阿南小嘴不停,人已经在阿瓜手中转了几个圈,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那屋子里,什么也不会藏。”阿南说,“那个下药的应该不是她。皇上以为的那种关系也未必确切。”她的口吻不以为然。
阿南不知道我中了钩吻的前因后果,她误会了,以为我在为那个而生气并怀疑李婉宁。而我也没办法向她解释。
“过来为朕系大带。”我叫她,她只顾叽叽喳喳,一点也不留心到我。要是别的女人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知要怎么围着我打转呢。阿南可真是位公主!根本想不到上来献个殷勤。她只管自己先打扮整齐了。
阿南听了我叫。终于过来了,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