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任青阳一定会对自己祖上的那位不知道第几代的老祖宗说一句话您老人家当年把家安在这里,真是缺了大德了!

任青阳是南乡任氏家族的族长,在本地也是一位很有地位的乡绅。但是此刻他正一脸谄媚笑容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位趾高气扬的有着一脸浓重胡须的中年人,心中却早已是叫苦不已。南乡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地方,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出有这个地名。而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南乡也没有出过什么有点名气的大人物。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居住在南乡的任家,这么多年祖居在此,虽然籍籍无名,但是生活富足,一向倒也安逸。

但是从百年前的永嘉之乱之后,原本三家归晋气势恢宏的晋朝司马氏,在五胡的铁蹄践踏下,华丽丽地倒塌了。晋室南渡建康,偏安一隅。而包括南乡在内的北方的大片土地,则被全部遗弃,成为了北方胡人争夺的焦点。

万事有利有弊,北方的烽烟四起,崛起了无数的豪门大族。北方的流民无处可依,各地的世家大族就依险据守,建立了形形色色的坞壁。

坞壁大多建立在险要的山谷中,四周皆是厚厚的城墙包围,四角设以望楼。而同时以依附的流民青壮为根基,选拔并进行训练,组成本族的部曲私兵,一有危险即投入使用,俨然一个封闭的小王国。

乱世之中没有哪个真命天子可以一统天下,至少这百年来,还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无论是五胡乱华的第一人刘渊,还是雄心勃勃的石勒,都不过是昙花一现,匆匆而逝。

这样的乱世,皇帝轮流做,各地刀兵四起,战乱不休。这样的乱世,受苦最深的就是北方四处流浪的流民。到处都在抓青壮年当炮灰去打仗,哪里都找不到一块平静的乐土安居。社会动荡,没有人有这个闲心,和这个能力,去有条不紊地辛苦耕作。

时局不稳,各地的大大小小的政权都是临时组建,过了今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再加上乱世中出头的都是赳赳武夫,有哪一个懂得休养生息的道理?于是仅有的一些得到耕种的土地,在还没来得及收割的时候,就被一些如狼似虎的野蛮军队给抢着收割了。

你不服?那你就下地狱,去找阎王爷说理去吧!

如此恶性循环,本来就不多的农民,就更没有哪一个傻瓜还会坚持为他人白白劳动了。为了生存,很多的农民化成了到处流浪的流民,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则进入了北方连接成片的各地豪强建立的坞壁中,成为了依附坞壁的佃户。

这些坞壁中的佃户,说穿了简直就和奴隶差不多,人身权利,基本上都由主人一言而决。但他们的生活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这么着,总能留下一口气是不是?

而正是这个错综复杂的时代,早就这么一个多少有些荒诞、有些病态的社会现状。北方战火不断,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安安稳稳地坐上几十年。城头变幻大王旗,但是各地的地方大族,他们的地位,却一天比一天稳固。每一个兴起的北方枭雄,尽管心里恨不得把这些不安分守己的豪强们,像削树枝一样全部砍掉。但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稳固,在表面上,都不得不维持着一份表面上的和平,曲意拉拢,而不敢造次。

哪一个皇帝,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手下,会有这么多不纳税不交租自行其是的家伙。但是在乱世中,还不等你站稳脚跟磨刀霍霍准备拿他们开刀,你自己就已经被别的崛起者给掀翻在地了。在前一个君主倒下之后,会有后一个君主,继续满脸笑容实则心中恨得要死地跟这些北方大族握手。

如此循环往复,北方依然战乱,长盛不衰的只有那些结坞壁自守自成一体的北方豪族,。当年张遇之乱起,关中豪族仓促间就已经动员起了数万大军,就已经彰显出了他们的超强实力。

身为一个打大家族族长,本应该是风光无限,呼风唤雨跺三脚地面也要抖三抖的主,但是在任青阳看来,却是另一种想法nnd,这家主根本就不是个人干的活。我诅咒我的所朋友仇人,你们全家都是族长,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是族长!

无他,他这个族长,当得实在是太苦逼,太憋屈了!

南乡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地方,小地方养不出大菩萨,任家在这里还是一个有些地位的大家族,那只是瘸子里面选将军而已。出了南乡,他这个芝麻大小的小家族的族长,随便扔块板砖都能砸中三四个。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他们任家祖居此地,自得其乐,也没想过向外面去拓展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你不出去,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进来找你的麻烦。

南乡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总人口不过数万,也没什么雄关险隘,就算是闲得蛋疼的哪个二杆子兵家,也不会跑到这里争什么。而也正是因为它的无关痛痒,在永嘉之乱晋室南退之后,晋室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派驻什么兵力。

而北方的胡人政权,和晋室是同样的心思,同样也没有把这个地方放在眼里。所以这个杵在两方势力交界处的南乡,就成了一个三不管的无人托管区,变成了两者之间的一个缓冲区。

而正是因为南乡好死不死地处在这个尴尬的地方,每次不管是晋室有人北伐,还是南方胡人南下,都会要经过南乡。而作为南乡有头有脸的士绅,任家就成了夹在两方之间的夹心饼干之间的夹心馅,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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